秋风生，鱼儿肥

泰山

秋风生，鱼儿肥
年年秋风，年年秋鱼，城里人渐渐感到秋鱼已没有2－30年前那样鲜美，鱼汤里似乎总有一种土腥味，使人们更怀念以前的日子。
30年前，我下放在苏北新沂的一个偏僻的小村里，那里的老百姓穷到什么程度，套句俗话，要多穷有多穷。除了家道殷实的少数人家和新婚的小夫妻，很多老百姓在冬天床上是没有垫褥的，粮食是收下来什么吃什么。所以一到收获的季节，很多人就明显的胖了起来。
特别是到了收花生的时候，有些人就一边收一边吃，缺德的队长就找人担来一桶凉水，在人们吃饱喝足之际就会拉肚子，队长在一边则会冷冷的笑。
而大便通常是没有手纸的，这只有生产队唯一的知识分子－会计会用开会时的记录或旧账本，就这也会引起乡亲们的耻笑，讥笑他为假洋鬼子，起个诨名曰：小洋孩。故一般人家的厕所门口都堆放着一堆砂礓石－当地的特产，等你方便完，拿起一块一抹就行了，男女都一样，而在夏天，由于到处都是庄稼，随便在那儿捋一把叶子就成。
春天到了，在春黄不接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到田里捋绿油油的山芋藤叶，然后将其和玉米面放在一起熬糊糊喝，而生产队则将用于作种的山芋母子分发到各户，而这种山芋母子通常是有毒的，和发了芽的土豆有毒是一个道理。
老百姓穷，但不吃狗肉却是我没想到的。那年执行中央的一号文件，全庄的狗都要杀尽，被杀死的狗，许多人居然不吃，要知道他们一年只能吃两回肉。
我见过一回杀猪，只见一头近800斤的猪被放倒，杀猪匠在猪的一条腿上开了一个口子，插入一根管子，便鼓足气用嘴吹，一会儿，眼见着猪身体就膨胀的像个气球，在清洗，刮毛后，最令人震撼的时刻到了，只见杀猪匠匠将猪肚子从中间划开，只见热腾腾，白花花的脂肪像豆腐脑一样，杀猪匠拿起一个大白瓷碗，向猪肚子的脂肪舀下去，装了满满一碗，扬起脸，旁若无人，像喝稀饭一样喝了下去，接着又是一碗，一连三碗，许多人在旁边看着并不惊奇，都说这是当地杀猪的规矩。奇怪的是我在旁边看着也并不感到恶心，相反也想来上一碗，这大概是我也好长时间没有吃肉的原因。
可有一回可真让我和我的同学吃了一次终身难忘的大餐。
那是1972年的10月底，农村的冬节已早早来到，西北风已一溜溜的吹来。我和同学从集上赶集回家，已是近晚上8点，在半路上经过一个路边10多米涵洞时，忽然听到涵管里有动静，我们下到涵管边，才发现这是一条小渠沟，里面有水，似乎有鱼在游动。我们六个同学立即行动，有的人回去拿工具。有的负责将涵管的两头堵住。我则脱去上衣，拿了一捆麦草从涵管的一头钻了进去，在黑漆漆的涵管里，我只感到十几条大鱼在身子周围钻来钻去，粘糊糊，滑滑的，要是有蛇就不得了了。可我想那是冬季，恐怕不会有问题，最重要得是我们已好长时间没吃肉了，我跪在涵管里，身下约有一尺左右深，冰凉的水，慢慢得将麦草向前推去，尽管鱼跳来跳去，大部分还是随着麦草的推移，慢慢得向涵管的另一头游去。而那一头，我的同学已布下天罗地网，只见月光下，一条条闪着银光，欢蹦乱跳，重达2－3斤粘鱼，鲫鱼，鲤鱼，黑鱼被抓到一头扎紧的裤子里，原来是我的同学把我脱下来的裤子装了鱼。就这样我在涵洞里来来回回过了几遭，直到全部逮尽这批倒霉的鱼－我至今仍然不明白在这样一条人们常常走来走去的小小的涵洞里哪来那么多鱼。不过当地老百姓告诉我们，这一带，在夏季由于水大，把一些大河里的鱼冲到这里，等水一退去，鱼就留在这些几乎已成死水的沟渠里，一般涵管人们并不注意，让你们几个下放学生倒了大巧。
从涵管里爬出后，我才感到背上一片又疼又痒，才知道是被涵管的内壁磨的，背已像出了风疹一样红了一大片。这一晚，我们抓到近70斤鱼。
等我们走到家，天已朦朦亮，我们的早饭就是水煮鱼，鱼汤里撒了一把辣椒粉，葱花，姜末，每个人盛了一大碗，就着煎饼，狼吞虎咽吃完，就闷头大睡。我在睡梦中疼醒了，用手一摸背，只觉的刀割一般。背上全是水疱。农村医生说你一定吃什么了。我才想起我吃鲤鱼了，而鲤鱼是发的，而我由于出力最多，吃了整整两条斤把重的大鲤鱼。这就是报应。老乡说我得罪了鲤鱼仙子。
那一个多星期，我的同学加上关系不错的老乡吃鱼都吃倒了胃口，煎，炒，炖，炕，整个村里都飘着我们的鱼香。而我由于背疮，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吃。
等这堆鱼吃完，天开始下雪了。
     

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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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雯雯

在这个瞬间里，我们仿佛经历了一场心灵的沐浴，让我们的灵魂变得真诚纯洁并高尚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