蓑依：冰虹携来的多枝迷香——追踪诗人冰虹的小说

清河

冰虹携来的多枝迷香”。

——追踪诗人冰虹的小说

蓑依

又读到冰虹的作品，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诗歌，而是小说，但是无论如何，我总也不能忘记她的诗歌王国，那里的冰儿、月亮、清夜、甘露和风儿肯定都还在勃勃地生长，我甚至想这部名为＂小说＂的书就是从那里蔓延出来的。它的疆域越发宽阔，走向纵深，但是这片土地仍然固执地牵引着你远离尘嚣，走向大喜悦和纯净的天然。
    我喜欢这部书中作品的题目，你看，《雪玫瑰》《午夜海棠》《紫藤花瓣》《蓝莲和碧波》，都是水润润着，晶莹剔透，放出无数重彩的光芒。它的题目自成一个世界，仿佛有一道隐形的墙壁，把它和灰暗、艰涩的部分隔开，然而这种美也并不是没有痛苦的，它的疼痛来自自身的生长，而不是从外界＂嫁接＂而来，于是，变得越发＂感同身受＂，越发感染人。这种痛苦是来自女性自身的，换句话说，对女性关照的越多，痛苦就会越多，这种关照是因为高贵而带来的荣耀，而痛苦正是来自于女性对自我的推翻和牺牲。＂你是你憔悴的美，你凄婉的神，与我同病相怜，处境艰难＂是的，冰虹的作品就是有这样一种能把人＂拉下水＂的感觉，她爱得太过炽烈，以致于能把红尘中人在某种层面上摧毁，当然一起毁灭的还有爱情。这和她的诗歌精神是一脉相承的。冰虹的作品看似清淡、洁白，其实它的内里有着一双批判性展示的眼睛，不住地观望爱，成全爱，也模糊掉爱。这种有深度的自我解构还可以体现在她大多数作品的引言中，比如她使用到了黑格尔、萨特、博尔赫斯等等西方哲学家的并不算是＂经典＂性的主张，这本身就有了双重立场：一方面她的不＂经典＂性的选择来自于她对爱情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尊重，爱情是活生生的，它不应该从属于哲学、政治和经济，它的本质只在于你对它自身无目的的判断，所以我们看到了她引用的席勒的话＂爱是一种自由的感觉，因为它纯洁的泉流源于自由，源于我们神一样的天性＂我想这也是她整部作品的基调；另一方面也似乎只有这些大师级的哲学家才可以 配的上她漂流的思绪，她一直通过作品在渴望一种回应，一种自我构建的完整世界的展现方式。所以，这就又引出了一个问题：什么样的小说才是完整的？冰虹的＂小说＂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我想这是一个作为诗人的小说家迈不过的坎儿-----如何让情感节制在叙述里。诗人在更多的时候是把想象或者是感念，类似智慧的东西存在一个封闭的圆形空间内，而小说因为故事脉络的走向，需要一种线性的流动，叙述是否饱满，在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情感的紧跟程度。冰虹在这部小说中＂情感的一气呵成＂让我心生敬佩。自始至终，她都能保持一种诗人的热度，特别是在这本书的第一篇《小狐狸的星辰》中，两只小狐狸的爱情点点滴滴地积攒，却时不时地有火花擦出一片璀璨，连小狐狸的梦话都是诗篇。她的叙述是诗人独有的叙述，不管是抒情还是想象，都自成一格，是“冰虹为这个世界携来的多枝迷香”。

这部作品给人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对＂女性崇高＂的描写。有人说写女性写得最好的不是男性作家，而是女性作家，也有人说最懂女人的是男性，但是无论怎样，女性作家要想表达一种女性崇高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首先，你必须先对自我满意，其次还要对女性的存在状态满意，最后还有一种烈焰的希望可以为女性升腾。历史、现实和未来，缺一不可。90年代很多女性作家写＂小女人散文＂，也有＂身体写作＂的女作家，更有女性独白式的写作，她们无疑认为女性是崇高的，是理应受到尊敬的，是和男性有区别的。但是造成的阅读结果却是女性的一种自抛或者说病态。冰虹不一样，我不知道她是否关注这类群体的写作，但是从她的文章中可以看出她几乎没有受到她们的影响是确定无疑的，因为她的＂女性崇高＂的描写是干净的、利落的、果敢的、自信的，还有就是她的作为女性的自信是随时可以升腾的。她无数次地写到过这种＂自信＂：＂曾经有一个女孩，藏起了世间唯一的一颗冰虹珠，执着地藏起它。......这个女孩长大了，依然非常孩子气，她像藏冰虹珠一样，把自己的虹园藏起来，只给懂她的人和真正爱的人看一眼＂（《虹园•引子》）又比如＂我挂在高高的枝头，不为世人所知。我孤独敏感，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废花》）又比如在《飘影》中她写道＂我总是遭到许多男士的虎视眈眈。他们说，我像悬在天上的彩虹，只能让他们眼巴巴地望着，仿佛永远也触摸不到。"这就是冰虹笔下的女性，傲气得像女神，同时能够把所有的爱紧紧抓住，也不担心会失去。女性都是高扬在上空的，她们和人交流的途径就是爱。
    然而冰虹的独特性也体现在她对爱情的描写上。她对爱情的理解并不是我们通常意义上所说的＂男女之爱＂，而是对人本身的爱，这种爱无论性别、年龄，甚至种族，是一种博爱意义上的爱。比如她在《飘影》中写到过霄旦对暗露的感情，是一种超越生死的感情，甚至面对她的骨灰盒都可以寄托相思，这种女性之间的相爱是一种内心呼唤而来的认同，是两个个体走向彼此的一种途径。女人的相知相爱总不是那么容易，而一旦建立就牢不可破，所以这种情感的书写自有它打动人的份量。又比如那篇非常出色的《小狐狸的星辰》写到两只小狐狸的爱情，充满着一种性灵之爱，有种狡猾和调皮在里面，不是有真挚童心的人是写不出这样篇幅和节奏的爱情小说的，它们两个距离和靠近都遵从彼此保护的原则，一寸一寸地打动人心。 甚至她还在《虹园》中写了一个爱上继父的女子。冰虹的爱是没有约束的，这不仅体现在她的小说中，更体现在她的诗歌中，她对自然万物都有浓浓的亲情，好像都是她的亲人一样。我想这就是一位诗人的相思，对万事万物的爱恋汇聚成的自身体系的饱满。这部作品在很多篇章里都使用了诗歌的渲染和缓冲节奏的功能，这些诗歌也都在某种程度上成就了冰虹的叙述，这就是作为一个诗人＂不忘本＂的智慧。
    另一个我想说明的特点就是冰虹的小说语言是璀璨的，但是故事却是朴素的。你会发现，不管多长篇幅的小说，都是围绕着一个很简单的关系在展开，甚至连同出现的场景都是简单朴素的。比如说她会写到古城出生的女子，而并非是灯红酒绿的大都市，因为环境会决定叙述的复杂程度，在一个古城里面，相对来说，人之间的关系比较朴素自然，紧张的冲突也容易展开；又比如她写越轨的爱情时，写到一个女生爱上了她教文学的老师，都是大学生活中可以触摸到的，她不写纠结，连越轨的爱情也写得很简单，很诗意。她的小说更多的是在写心灵，写思绪的独白和流动，很难想象这些东西可以构成小说的大部分元素，但是冰虹还真是做到了，有种清爽而不纠缠的美。
    同时还有一个特别奇特的现象。很多作家的小说中满眼放去，最多的应该是句号和逗号，但是在冰虹的作品中，她使用叹号的频率非常高，比如＂我要杀了你!＂＂我爱你！！！＂＂我感到撕心裂肺的痛苦！柔肠寸断！＂＂现在不！我要娶你！＂......随处可见的惊叹号可以看出冰虹的热情，对于叙述，对于情感的热情，作为叙述者，她本身就是一个敢爱敢恨，对情感充满不妥协力量的女性，所以再简单的故事到了她的笔下也自有一种张力，活生生得让人激情澎湃，跟着她的节奏来走。这在某种层面上也显示了作为诗人的冰虹的真诚和可爱，在荡气回肠的决绝中呈现一种酣畅淋漓的情感力度，这是一种精神的创造，是冰虹心灵的熔炉熔铸出来的，是被冰虹生命的气息吹嘘过的。同时这也是很冒险的，情感过于张扬就可能把故事自身的情感走向泯灭掉、遮蔽掉，但是冰虹把握的火候很好，既有女人的＂呐喊＂，也有女性的温存在里面，节外生枝般地点缀着流成一条冰虹独有的温暖的河。
    冰虹在写诗写散文的同时也写小说，这是真诚的写作者所走的自我探索的道路。无疑，在这些方面，冰虹都具有独属于她自己的风格和特色。小说中的冰虹更有张力，一种掌控力，把故事＂庖丁解牛＂般的一条条脉络无比清晰地交代，这无论如何对于有着成熟诗人思维的作者来说都是非常艰难的，但她做到了，我想这就是她的价值所在。

张雯雯

堆积如潮的情感和丰腴而葱郁的心灵。

郑巧静

确实不错，顶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