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辑诗题旅美艺术大师李洪涛先生油画《动听的生命》初选名单如下:<p>兰江 文榕 梁元 維子 孙慧峰 张后 舒白 赵福治 雪漪 陈晓林 韩宗夫 王妍丁 雷黑子 海风 老秋 三色堇 袁伟 米女 离开 天下一秋 古道西风 游戏诗歌 吴元成 河南苍鹭 李长空 林文葵 肖建新 姚园<p>================================================================<p><br> 生命因翱翔而精彩<p><br> ――《藤上风》第五辑《动听的生命》综述<p><br> 白沙<p><br> 1<p><br> 英国作家、历史学家卡莱尔说过:“世界上缺少了诗人,我们的精神将会暗淡,大地垂首默默无言。”换成“生命“二字亦然。世界上缺少了生命,那更是灰烬一片。<p> 一个淘金者在荒原上与朋友失散后濒临绝境,他身后有寒风和狼群,前方是饥饿、沼泽和死亡。他拖着垂死的躯壳在荒原上爬行,最终获救.生命之光如此微弱而又如此炫目。这是19世纪末美国小说家杰克·伦敦的短篇小说《热爱生命》呈现给我们的精神世界,它曾令我无数次捧卷唏嘘。<p> 阅完《藤上风》第五辑《动听的生命》征稿作品,如静听无数自指间流泻的美妙旋律,心灵一再被触动。旅美艺术大师李洪涛先生的又一杰作《动听的生命》,把我们带入了一个神奇缤纷的世界。这里有和煦的春光、夹岸的垂柳、湍急的水流和生命的自由奔放,更有黄昏锻金淬玉般不可言说的美。<p> 这是一个万物荣辱与共的世界。无论是贵为帝王,还是身为一介草民,无论你如何地感到匪夷所思,生命之河的奔腾永远川流不息。人一出生就注定以不同的速度奔向死亡,每个人都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p> 但他们永远带着梦想翱翔,即使这样的飞行注定悲怆。他们在作出巨大的努力,去抗拒个体生命的毁灭以及生命中的无可附着感,这是我从本期的诗人作品中感受到的。本期投稿总的来说,艺术旨趣多样,手法丰富,有的热情讴歌生命,抒发真性灵;有的沉郁、多思,显现出空间与历史的交错;有的善用视角意象的组接来表达纷繁复杂的内心。无一例外地,这些诗作都充满着奔涌的激情,它们填补着我们内心巨大的精神缺口。<p><br> 2<p><br> 生命的出现是一件不可思议而又令人欣喜万分的重大事件。诗人梁元的《生命五重奏》中,对生命体验的阵痛历历在目: “从混沌的黑色渊底 /经历新生的阵痛 /吐出绿芽,又蔓延成森林 /告诉我吧: /那是菊黄的阳光 /还是心灵的闪电? ”他宁可把那代表着强大的、不可抗拒的意志的红色警示看作“猩红的花瓣” 、“天使纯洁的宣言” 。对诗人来说,那斑斓的五彩重奏如此美妙:“你在律动中向我走来 /你奏出的五重乐音 /象鹰爪扑向我 /将我攫住”。<p> 在苦难面前,懦夫往往怨天尤人,一蹶不振,而在诗人河南苍鹭的笔下,表现出一种可贵的承担:“没有人在意曾经的失落/生命的葬礼渴望透出一丝红色的宁静”。生命不是一种华美外表下的漂浮幻象,诗人也决不是不是现实世界的退缩者。诗歌使他们获得心灵的笃定感:“还在渴望生命绽放美妙的花朵?/蚊蝇纵飞,我静静地为生命负责。”<br>诗人维子洞见了生命的奥秘而惊叹不已:“我看見了/妳就像一隻蟬兒/蛻殼一般的/輕輕舞步/演繹著一曲/動聽的生命”。即使卑微如此的蝉,也以涌动的激情展现着摇曳的身姿。<p> 同样是蝉,在著名诗人非马先生的笔下,它们蛰伏的生命从来不缺少自我烛照。近来在《常青藤》论坛读到非马先生的一首新作《蝉曲》:“整整等了十七个幽暗的年头/才等来这短短生命的/春天/不,夏天秋天以及/迅速掩至的,啊,冬天!/当然要把生命里所有/悲欢离合阴晴圆缺功过得失/成败兴亡冷暖枯荣酸甜苦辣/浓缩成一首/紧管密弦没有休止符的/第无交响曲/一口气吐出。“据非马先生加注:1990年夏天,在树木繁茂的蝉区,蝉声震耳欲聋,终日不绝,令人难忘。2007年将是芝加哥的蝉季,在土里养息了十七年的幼蝉,将纷纷破土而出,交配产卵然后死亡,把生命循环的任务交给十七年后出现的下一代去接续。<p> 十七年用全部生命能量奉出的最后一唱。那是怎样撼人心魄的生命绝唱啊! <p><br> 二十世纪美国著名作家海伦·凯勒说过:“假如我们将活着的每一天都当作是生命的最后一天,那会是个极好的习惯。这种态度会强烈地凸现生命的价值。” 这个伟大的女性一生处在黑暗中,却给人类带来了光明,本次征稿中的不少作品,同样凸现了这种精神质地。诗人袁伟认为:诗歌是心灵的归宿,在不断变化中抵达情感的最高处。他痛彻地感到“生命的底部越来越厚”,他的诗有主体人格的力量和一种高贵的倨傲:“是的,像涌起的黑或携带的辎重物/像出生的人,经过成长之后;像翻阅的书/写满的文字。”, “我们仍然经历着苦难,但穿着新衣/尘埃遍地/篝火照亮暗下来的命运”。 <p> 读海风的诗歌,如欣赏一尊伫立冰川中的雕塑,既充满冥想沉思,又融入了熔岩般的热情。没有人能漠然于火焰般彰显的生命存在,生命虽不免如昙花一现,但这种蔑视一切的攀缘,是赤忱和执着,也是骁勇。 <p> 天下一秋的诗,同样关注于生命那“极富渲染的色彩”,即使“飞行在寒冬最后的一个日子里”,诗人的内心仍是一片晴空。诗人乐于“把心敞开”/来欣赏生命的盛装上演。“一一在画布上/盛装上演 并让我还要执意的/去寻找色彩中的那个核——/生命 动听 动听 生命。”<p> 李长空以诗人的慧心听到了奇异的声音。“在血液里奔涌的是一种什么声音/如此甜美而炽烈。” 那是生命在血液里奔涌的声音,是一种挟带着生命原初冲动和不屈意志的雄浑之声。<p> 林文葵把生命奇妙的诞生看作“一个爱婴从花丛中蹦出来” ,他仿佛看见“人生的秘密在秋天里,存在咕咕鸣叫”。以这样的诗心去面对生活,还有什么困厄不能笑对呢。<p><br> 诗人注定要承受超乎常人的苦痛,他们相信这种历练中的成长会蓄积起惊人的力量。诗人赵福治执著寻找着生命的支点和一双谛听的耳朵:“分明是搏动/连着碰撞,分明是融合/连着颜色。摊开一枚枚喷涌/我尝试着在声音中坐下/仅有双耳,似乎已不够使用/我必须找到第3只耳朵,让生命的支点/与天籁平行,只为这大地的圣火/激烈的冲动”。<p><br> 当众生为浮世的一瞥所迷醉,诗人舒白感到痛苦,应该说,那是一种举世皆同的痛苦:“我的痛苦如黑夜一般缄默/88个黑白的生命,仿佛/肖邦的升G调即兴作品/从太平洋彼岸的海上升起//声音们斗转星移,流淌于/一条蓝色的多瑙河之滨/无法忽略玛莉莲.梦露遗落的香吻/恋人们眺望,燃烧的脸颊”;在河南诗人吴元成的笔下,一切消失了,只剩下斑斓的世界,那是栩栩如生的生命形态:“丁香白,也有紫色偏白/碧桃红,紫荆紫/榆叶梅粉红,木瓜粉白。这些/春天的发卡,这些垂柳的长发/湖上堤边,恋人的腰//在把握中。我无法嫉妒”;肖建新的诗气息贯通,有泼墨之畅快;古道西风的诗歌里充满粗砺和黑色的凝重,有一种“苍鹰撞入夕阳”的悲壮。 <p> 更多的慨叹我无法说出。篇幅所限,我不能一一说出他们: 行笔颇见机杼的孙慧峰;有“梦幻王子“之誉的张后;“站在春天的中央”抒发生命感受的陈晓林;从一幅画找到诗意,“开始人生美丽的漫游”的韩宗夫;“用诗歌这把刀/剔除/内心的喧嚣”的离开;吼出了惊天动地的那一声,有一种豪侠之气和飞蛾扑火般的自我毁灭精神的米女;叙述沉稳、扎实的雷黑子;用凄美、悱恻颤人心弦的兰江;以颤动的光波“弹奏生命之音” 的游戏诗歌……<p><br> 3<p><br> 此次征诗中,一些女诗人的身影不应该被忽略。这些诗作大多来自感性和激情的直接经验,或感伤缠绵,或细腻优雅,有的充满反叛甚至惊世骇俗。难得的是,这些诗常能跳出凄婉悲戚而冷峻地剖析生命际遇,具有知性的内省张力。<p> 同样源自伟大的母性和博大的情感,她们对拥有的一切更容易心存感激。<p> 她们让我一再想起那位有独特精神气质的美国“自白派”女诗人西尔维娅·普拉斯。她们都是一些带着生命体验去飞翔并超越现实的天使。<p> 一个人在尘世的穿越注定是疲惫而孤独的。如何让自己免于骄傲或沉沦,保持朴素和懂得敬畏的心呢?读姚园的诗,一种大悲悯、大仁爱之心溢于纸外。“飘在放弃的对岸/容我用波峰筑一座修道院/虔诚皈依 合什的双手/有意无意间歇 斟满一杯/cappuccino 咖啡” ,诗人一再双手合十,只为了“倏忽而来的超越/缓缓点开枝头的绿/一朵令人回眸的凤凰花/借一缕四月阳光/燎红漫山遍野” ,“且允许我双手再度合什/指尖伸向深不可测的蔚蓝心底/揽镜自照 /在纯洁如雪的纸上 /发酵一个微笑”。多么善良而谦卑的祈愿啊。<p> 来自香港的文榕女士在其题诗《动听的生命》中盛赞生命长幅的姹紫嫣紅,她愿意在美与真中徜徉,愿意用爱,用人间挚情来构筑一个美的世界:“我在姹紫嫣紅的色彩背後尋找你的笑影,/傾聽,春來臨。/蔚藍的是天色,黑亮的是土地,粉紅的是霞彩,/蒼綠的是苔跡……/殷紅的啊,血色膜拜之心。/我在姹紫嫣紅的色彩背後尋找你的笑影,/挽住,流逝的光陰。”<p> 不止一次地,人们在诗歌里自问:在历史的终点,我们是否找到了自己失落的脚步?诗人王妍丁的诗,发出一连串直逼生命真相的扣问:“是谁点燃了那些/火焰/那些狂热的石头/思想的石头/理智的石头/充满了热爱的石头/”,诗人目睹了生命之火在囚笼中的挣扎而吁告:”为什么非要一个建筑/囚住这/轻灵之舞/消灭它/消灭//一切自然的就是接近/最美的圣乐/我听见这呼唤/听见灵魂和肉体/在宇宙间/轰响//一对亲密的翅膀/我看到天空瓦蓝/看到天空/瓦蓝/瓦蓝” 。<p> 诗人三色堇难以抑止内心萌动,她在春天的舞蹈中感受到“那些直指天空的心跳和脉动。”“一滴水,在大地的唇上开始兴旺//我们终于暴露了深藏心底的秘密/那突然的呈现,正在开始 /而行走,早已超然在灵魂之外”。诗人的心灵悸动于生命的谦卑、生命的柔韧;而诗人老秋即使“被捆绑在这片燃烧的火山” ,“仍在守着一坛月光/穿越生命遥远的呐喊”; 寒溪幽兰则“沿着风的导引/切开春天的血管/浓浓的绿汁铺满一地”,潇洒于淋漓的快意。还有想象绮丽、文笔优美的雪漪……<p><p><p> 4<p><br> 科学家们曾从细胞和分子生物学的角度来阐释生命。他们推测造成地球上生命的同一性的原因很可能是这样的:这个细胞是在地球冷却的时候,由一响雷电赋予了生命。世界上还有许多生物与人类唇齿相依相依,它们有各自的基因组,编码着它们自己的遗传信息,没有人能主宰万物。<p> 他们还发现,地球的生命从来不是脆弱的,实际上,地球的生命乃是宇宙间可以想象到的最坚韧的膜,它不理会几率,也不可能让死亡透过。<p> 但人类永远不会停止对生命意义的探索,他们一直在寻找摆脱命运桎梏的途径。当岁月闪着寒光使人如履冰雪,当命运扑朔迷离,生命不可避免地陷于一个个黑暗的隧道,那始终伴随着我们的荒凉感、孤独和宿命感从何而来?<p> 正因为如此,无数人在寻找造成整个人类百年孤独和焦灼不安的原因。1982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品,"拉美文学风暴"的代表人物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让人体会到“最深刻的人性和最令人震惊的情感”,“这不动声色的叙述中隐藏着一种深沉的悲凉和无可奈何的宿命感,却又凭借着巧妙的时空交错形成了巨大的悬疑。”(著名作家格非)<p> 出生在密执安湖南岸的美国作家欧内斯特·海明威,他14岁走进拳击场, 19岁走上战场;身上有200多块弹头弹片,无数的失败没能让他倒下。晚年连续两次飞机失事,他都从大火中站了起来,他最终成为美利坚民族的精神丰碑。在《老人与海》中,他塑造了一个硬汉形象。当老人拼尽全力拖回那具鱼骨。 他成功了,他证实了一个人生来不可以被打败,“你尽可以消灭他,可就是打不败他。” <p> Icarus,一个悲壮的名字,在希腊神话中,他插上蜡制的翅膀逃离克里特迷宫,却因太靠近太阳,翅膀融化坠海而死。<p><br>……<p> 生命是什么? <br> 我们赤裸裸地来到这个世界,是否该为这个世界留下一些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呢?总不能再赤裸裸地回去吧? <p> 在西敏寺诗人之角(Poet's Corner),长眠着莎士比亚、狄更斯等人。很久以来,Westminster Abbey既是英国国王、女王加冕和安息之地,又是许多文学伟人的纪念碑和纪念文物珍藏之地,它见证了英国皇族的每一页兴衰起落史。它留给人类的,不只是文字和纪念物,不只是每一次背水一战之后的血色堑壕。它圆形的拱形高耸入云,仿佛它能直通天宇……<p> 生命无疑是一程头顶达摩之剑的旅行,当我们凝视苍穹,亿万颗小星星如亿万颗不灭的灵魂。冥冥中果真有命运女神,就像荷马史诗中的Moirai那样与我们的一生紧密相连吗? <p> 行文至此,我点开了收藏夹中的爵士乐,一曲More Than Ever在夏夜北郊我的书斋伴风亭响起。大概没有一种乐曲能像jazz那样给人以入心的体验和忘情的愉悦了,它时而低沉忧伤,如泣如诉,时而高亢、奔放,据说它复活了古典音乐失传已久的即兴演奏。或许这就是它历久不衰的奥秘?透过它饱涵的文化内涵和独特的音乐语言,我看见了远古的部落和黑暗中的巨大阴影,看见那篝火旁的舞者,看见那以自己的独子作献祭的人。一缕黑烟袅袅升腾,悲怆弥漫开来……<p> 再次想起了《热爱生命》开篇的那首诗:<p><br>一切,总算剩下了这一点——<p>他们经历了生活的困苦颠连;<p>能做到这种地步也就是胜利,<p>尽管他们输掉了赌博的本钱。<p><br> 然而仅剩的“这一点“,却是我们籍以穿越丛林、摆脱耻辱的关键。那神奇事物的降临或许一生只有一次,但值得我们无休止地肉搏下去。籍着这种勇气,我们终于能像古代希腊人那样喊一声:[A1] 嗨,过路人,把这个信捎给斯巴达人:服从他们的命令,我们在这里血战到死。 <p><br>注:引自古希腊诗人西摩尼德斯的《温泉关口墓碑铭》。<p><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