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叫做牙齿的骨头(组诗) (小标题)叫做牙齿的骨头 硬的风 迎面撞来 沉重的阳光 从天空砸下来 从东向西 从云贵高原到青藏高原 必须带足空气 绿色 和几根钢质的骨头 给肺腾出最大的空间 塞满压缩的空气 在潜伏的时候 即使屏住气息 也能畅快的呼吸 迷彩服上的绿 无论走到哪里 都能展现蓬勃的生机 那几根骨头 需要精挑细选 用来走路的两根 叫做腿 它们承担艰苦的跋涉 要刚劲有力 健步如飞 握枪的五根 叫做手 必须是镇定从容 纵然 雷霆万钧 也波澜不惊 尤其是第二根 要果断决绝 还要冷静 在抠动扳机的瞬间 没有丝毫犹豫和迟疑 就像 高天上一只锁定猎物的苍鹰 把自己 当作一支带着风声的利箭 直直地并且是 狠狠地发射下去 胸前树一根 背上栽一根 这两根很重要 胸膛和脊梁随时都要挺拔 那是战士的根本 最后 挑几根放在嘴里 这些是牙齿 哪怕 只能选出一根 也一定 叫做牙齿 困难关头 需要咬紧牙关 这仅有的一根 可以让疼痛深入骨髓 让鲜血汩汩渗出 直到染红 心跳的声音 坚持 再坚持 就离胜利更近一步 饥饿的时候 用它 撕裂深入地底的树根 疲惫不堪的时候 拔它出来当拐杖 如果你手无寸铁 它就是致命的匕首 它是你身体最重要的一部分 只要你需要 就要毫不吝惜 将它拔出来握在手中 紧紧地 握在手中 即使血流如注 也决不喊痛 关键是 万一 我是说尽管没有可能的万一 其他的骨头都受了伤 请把它一口地吞进肚里 像贪吃的孩子把一颗葡萄塞进嘴里 等不及咀嚼就咽下去 然后直立在你越长越大胃里 撑起你不屈的身体 这个时候 作为战士 无须提醒或等待命令 当机立断 仅仅是 再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 咬下那颗叫做牙齿的骨头 那么 再硬的风撞过来 再重的光砸下来 战士还是站着的 剩余的196根 都可以放弃 或者 在遭遇寒流和暴雪的荒漠 一根一根点燃 一点一点 汇聚温暖 呼呼的火焰 让凶猛的野兽不能靠近半步 让久冻的冰层发出咝咝的热气 是的 这10根 只要这10根 足以让一往无前的战士 在高原上尊严地纵横驰骋 披荆斩棘 气贯长虹 (小标题)鲜花 这是美妙的事物 美妙的时刻 请忽略我们 请把花香放在高远的地方 请让我们抬起头来 仰望 不必留意 我们的眼里是否有激动的光芒 请把花朵最美的部分 一一呈现出来 让它们彻底绽放 给她们足够的水 和阳光 如果她们需要喝酒 请把我们该喝的都节省下来 给她们 满足她们所有的要求 请她们绽放 毫无遗憾 心甘情愿地呈现在我们的面前 不必了解她们的花期 不想知道她们的心思 哪怕一生一世 只有这一次 就请让她们肆意开放 把握最后最美的时光 像晚霞凄美的绝唱 像满月深情的怀想 请不必在乎我们表面的无动于衷和 内心无法抑制的渴望 我们就是这样一些人啊 就是这样一些肩负使命和尊严的战士 在邪恶面前 我们无坚不摧 也许一朵鲜花 就让我们无地自容 请给鲜花怒放的自由 让她们宣泄美的孤独 不要让我们的长满老茧的手 促使一朵鲜花短暂的时光经历沧桑 请让我们像从前一样 手握钢枪心无旁鹜 请让每一颗子弹都光滑安详 像婴儿一样 街着自己的手指静静地睡去 那么 请把我们的荣耀都深深埋藏 请让明年发芽的小草删去所有的痕迹 请让鲜花开在芬芳的地方 让我们粗犷的呼吸淋漓酣畅 在我们眼中 鲜花也是一种普通的植物 任何采摘 都与杀戳有关 都会揭开我们久不愈合的伤疤 (小标题)四个冬天 来不及刻画粗犷的线条 握枪的手 握紧了雪和寒冷 立正的姿势 被风反复 素描 挺拔依旧 还未喊出的口令 左冲右突 在抵达最后一名士兵的耳朵后 彻底消失 这一天 四个冬至同时来临 也许 这就是我们 注定的艰辛 注定的 苦痛 曲折和磨难 它让我们面对太多的意外 太多的困惑 叹息和无奈 还有太多来不及表达的爱 看啊 四个冬天的中央 一篷骆驼刺慢慢死去 一只牦牛正在远离绿色 自怨自艾 怀念过去 必须击溃冬天 用目光连着目光 围成温暖的营地 用长满老茧的手 把铁钉栽进冰冻层 长出绿色的帐篷 用一个简单的示意告诉所有的兄弟 没有什么可以摧垮这个阵地 我们不是脆弱的植物 在冬天下面 我们饮半口酒 喝半口西北风 就着鹅毛大雪 把自己的丝状的肺越撑越大 直到涨成一面浑圆的巨鼓 擂我胸口一拳 这一声惊天动地 捶我背后一拳 这一声开山裂石 索性让我怀揣这面巨鼓 毫不留情 狠狠地 狠狠地 砸向大地 让不绝的回响 打乱漫天大雪疯狂的舞步 然后 用雄性的番号 凿开阴沉厚重的云层 把阳光牵引下来 一直带到 我们的行军床前 这一天 四个冬天同时来临 对于士兵 是上天的恩赐 想想吧 挺过去 该怎样面对四个太阳的照耀 是啊 那种无法回避的热烈 足够我们回味一生 (作者:范玉泉,电话15825252588,昆明滇池路966号总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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