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回家的路

幸福线

寻找回家的路

做了一次梦，就像回了一次家

也许是好久没回家，尤其是这两年，二十出头，“胸怀大志”，在外漂着，回上一次家算是件奢侈的事，家，这个概念，在平日里，能避就避了，一句带过，心里不愿不多想，兴是怕了，所以潜意识的选择了逃避，不敢面对，电话，也多是家里打给我，每次通完话，心里酸楚，需在路边，一个人平，逗留上一阵， 再回到自己的生活圈，家明显是这个圈子之外的，或者说在一个更大的生活圈里，可我是懦弱的，躲在自己的圈子里，不敢踏出圈子一步，去探望探望，圈外的家，或把圈外的家拉进来，或自己走出去，跟家站在一个更大的生活圈里。

现在，终于忍不住了，借着在火车上的离别情绪，一并勾起了家的思念，想起了读书时，父母送我到车站的情景 。上了火车，我靠在窗角，带着朦朦的倦意，想起了家，想起了父母已经老了，仔细想想，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选择回避这个问题，不敢面对，现在细想，记得前几年，假期快结束了，第二天就得回学校，晚饭的时候，父亲多喝了几杯，父亲还是习惯在吃饭的时候说教我几句，一旁的母亲不乐意了，挑剔的说，平时你也不说，一道吃饭就说个没完，先吃饭，明天儿子还得起早呐。父亲默不作声，等母亲和弟弟吃完了，父亲还坐在桌旁，拿着酒杯，我陪着他，父亲是我们家吃饭吃的最快的， 记得小时候，往往我刚吃了一半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的碗筷洗好了，催促我快点吃，母亲总是护着我的，说，慢慢吃，别着急，吃饭还催，总得吃好吧！所以小时候，我吃饭是很漫长的，我家的那口锅，总是先洗一半，等我吃完了，再洗一半，现在想想，小时候我真是被惯坏了，可今天父亲吃的异常慢，坐在桌边，若有所思，不愿离去，我陪着他，他突然开始唠叨了，不停地嘱咐我，恨不得把他知道的都告诉我，可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他来回说了好几遍，一旁的母亲，听不下去了，说，刚说过了，一句话重复八遍....唠唠叨叨的。父亲微微红着脸，咽下杯子里的酒，自嘲的说，老了，记不清了，开始唠叨了。我当时听了，鼻尖酸辣辣的，眼睛泛着灼热，我赶紧把头低下，假装着夹菜。然后父亲说，好了，不说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我咽下那口菜，默不作声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父亲独自在那又喝了几杯，我趴在床上，把头蒙在被子里，在一旁玩的弟弟问我怎么了，我说太困了，先趴着睡会，那晚我一宿没睡踏实，想起小时候，我经常跟父亲吵架，尤其是饭桌上的时候，每次一吵，我就“绝食”，不吃饭，记得有一次，我跟父亲吵了起来，不懂事的我，把手中的筷子直接摔到地上了，然后哭的跑出去，上了公路，我家离公路很近，我在公路上走了一截，忍不住回过头，看到父亲紧紧的跟在后面，一声不吭。当时我不理解父亲，后来，自己在社会上独自漂泊了一段时间，知道了生活的艰辛，生存的不易，想想父亲，更何况是一家四口顶梁柱，担子大，压力大，望子成龙，所以在吃饭的时候，看到我的一些坏毛病，自然会多说上几句，可我太不懂事，想想也就在吃饭的时候，父亲才有机会说我几句，管教我，其他时间，父亲太忙。现在想想，那时，本来父亲一天已经很累了，可我连吃饭的时候还给父亲添堵，真是不懂事，现如今，父亲已不再发脾气，而是变的很慈祥，喝点酒就开始唠叨了，一下子就感觉到，父亲是真的老了，一下子就老了。

意识到母亲老了，可能要晚一些，因为女人们毕竟爱打扮些，但也抵不过岁月的无情，记得，每一次放假回家，母亲便早早的把饭做好了，放在锅里热着，等我，我每次一进家门，只先大致的扫母亲一眼，不敢直视，等母亲转过身端菜或走到院子里，我才站在一边，偷偷的端详起母亲，母亲的轮廓有些佝偻了，吃饭的时候，忍不住近距离瞄了母亲几眼，母亲真的老了，活生生的写在脸上，我立马把视线转移到饭菜上。岁月已经生生的写在了母亲的脸上，可真真切切感受到母亲老了是前段时间，之前母亲一直是一个有说有笑的人，平日里，心态完全不显老，前些日子，母亲给我来电话，说到了工作，要一步步来，脚踏实地，还提到了一些亲戚邻居的发生的一些事故，其中反反复复提到了命，母亲居然也信命了，这是非常令我诧异的，母亲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明是非，识大体，从小教我一些基本的道理，在现实生活中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从不服输的她现在居然也信命了，看来这些年周遭的发生的一些事情，对她打击不小，整个人消淡了几分，全部的精力都只寄托在了我和弟弟身上，连原来稍稍留给自己的那一小部分也没了，我知道是母亲的心态垮了，心态垮了便是真的老了，再也回不到原来年轻积极的样子了，记得小时候上学，每天都是母亲早早的摸黑把饭做好，这一直是我骄傲炫耀的地方，因为很多同学每天早晨只能拿袋方便面，像我就算是方便面也是要加两颗鸡蛋煮着吃的，可现在这也成了最令我心酸的地方，我小学七年，我弟弟小学七年，加起来一共十四年，母亲为我们起了十四年的早，几乎从来没有起晚过，印象中只有一次，母亲起晚了些，我扭在一旁不肯起床，怨她，母亲立马变得严厉起来，我哭着穿起衣服，吃了饭，母亲把我送到学校，发现我并没有迟到，只是比平常晚了些，身后还有同学正缓缓走来，然后母亲默默的离开了。想到这些，那个坚强的女人现在也无力的信命了，我感叹之余更多的是酸楚，岁月真的催人老，从根儿上就把母亲催老了。

不知不觉，弟弟也长大了，在平日里，一提到家，只想起了父母，总忘了我还有个弟弟，可做梦的时候却经常梦到他，而且都是他特别小的时候的一些情景，每次醒来，我都好想回到过去，从温一次和他在一起小时候的时光，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现在有时拼命的想，可回忆起的，好像就那么几个情景，其他的怎么也想不起来，现在他一天天长大，站在我面前，好像是另一个自己，在提醒我，我不小了，不是一个孩子了，更应该是一个男人，有担当的男人。这些年我一直在忙自己的事，看着他默默长大，一天天有了自己的世界，我却没有和他好好的交流过，谈谈心，说说话，我欠他的。

父母越来越老了，弟弟也一天天长大，我跟这个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物理作用，这个家仿佛在用力往外推我，又好像在使劲往回拽我，或者两者都有吧，我就和家维持着这种关系，一直在外漂着，内心百感交集，莫以言表。

前几天，我辞了工作，借住在一个朋友家，他在北京呆了五年了，是我童年的朋友，我觉得他变了，被眼前的花花世界迷醉了，昨天晚上，他得知我明天要走，便约我逛夜晚的街，半夜十二点，我们走在北京的街上，他说他原来经常一个人半夜在街上闲走，他说那种感觉不一样，北京的夜晚不一样。我们沿着马路边走边聊，聊到了工作，聊到了眼前的花花世界，后来又聊回了童年，我发现我们都是迷路的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寻找回家的路，不知从那句开始聊到小学的很多同学已经结婚了，就像一颗种子，你一句我一句，生根发芽，长成一株繁花，把整个小时候的事情都引了出来，出人意料的是更多事情他比我还记得清，记得多。平日里，一提起小学小时候，就是一种感觉，一种被封存的印记，现在把琐琐碎碎，点点滴滴都细想起来，那种强烈的感觉又涌现出来，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不禁感叹，人生就像梦一场。我们一直走到三点多才会去睡的觉，那一晚便梦到了家。

第二天早晨起来，见他睡的真香，便只轻轻道了句离别的话，一个人拿着简单的行囊走了，在北京的这段时间很消沉，心想换个陌生的地方，兴许能换种心情，便买了张票，匆匆的走了，上了火车，坐靠在窗边，便想起来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