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山的女人【外二章】

康京凌

时光不会在这里流失，它会在赶山客的手心和足底流动。多雨的山林，富裕女人们露珠一样的嗓音，异样的甜润。幽幽暗暗的谷底，阳光充溢的山头。一缕缕清新可人的空气中，女人穿梭如风。
靠山的土窑，酝酿着一早一夕的炊烟，轻灵，但不稀薄。
山里的男人，有着钢铁一样的手臂和腰脚。背一只背篓，在秋虫的嗡鸣和叶隙间的光萝中，模拟一只飞行的蝴蝶，那么的逼真。
一些鹰隼的徘徊，像罗盘，或是定位系统。


女人站在山头上，开启穿越隧道的嗓音：
回来来，吃吃吃，饭饭饭啰，啰啰啰啰........
此刻山谷里如是那个掷抛了数十上万粒的石子。那些青杨，雪松，云杉树，似乎已被万枝箭矢射中。
”啪啦啦“”啪啦啦“魂飞魄散地动。
那些照例回返的，是钢铁揉碎钢铁的声音：回来来......啰啰啰......


如此的喊山，如是一列火车，穿越了山体，又仿佛穿越了另外一个自己。
你问我喊山的女人是谁？
可能是前山峁的张兰兰，也可能是后山坳的李翠翠。
其实张兰兰，李翠翠我都没有见过。我只见过一位用泉水洗得晶亮的女人，叫黄贵贵。
她的叫声像水果，给大山平添了几分柔媚。
她的叫声像踏雨夜去的脚步，给大山增添了几多清愁和寂寞。


在枣子山听雪




我的枣子山，在飞花轻溅的傍晚，北风和我一起到达。爷爷躺过的摇椅，交给瓦檐一盏纸糊的灯笼，轻轻悠悠，在风絮中打转。
沿着古老的围墙，那曾经走马安口的驮队，已被爷爷交给了时光的背影，渐行渐远。
那些瓶瓶罐罐，载着脚户的辛酸，像一只只大雁，被远方，收留，藏存。


古老的堡楼上，挂起了莹莹的镰月，这些亮片一样的光华，在堡楼旁的枣叶上，放眼，广袤。
用炊火直烟喂养的村庄，那些比我诗句还要轻盈的蝴蝶，前来造访。
是谁的一杆唢呐，惊扰着眯眼欲睡的女人？那些米粒一样的灯火，悄然穿行在我的眼波。
向远峣岘上是谁？轻轻渺渺的长裙和飘带，内心里蕴藏的洁净，因为那幽幽艾艾。


让我穿上皮袄，带上我的稚嫩，闯进孤独的驿道。那些冰封的河流，更是无法阻挡，一首没有歌谱的歌谣。
肃立古老的神庙，祈愿的香烛，总是烧不尽白昼。漫天的凉月，一遍遍都袭上心头。
可怜那些针尖一样的幸福，也会被骡马带走。翩翩飞舞的花朵，它只会教你泪水该怎样流。
听吧，驮队已挣脱迷雾，奋蹄踩翻天空的一角。东山之上的女子叫顾兔，她是穿行在枣子山，眉头紧锁的孤女。


我痴痴地听，在枣子树的骨髓之中：娇柔的哀叹，无奈的呻吟。
还是那一把摇椅，摇椅旁徘徊，持守的花朵，披一件披风，把忠贞的爱情，坚持到底。




挖秸秆的女孩


挖秸秆的女孩，暂离了她日益熟悉的灶台。那些锅碗瓢盆的鸣奏，她得心应手。挖秸秆是一种高于灶台前操作的手艺，它不但需要技巧，还需要气力。
那些熟悉于鼻子的感知，修改成用汗珠去探试。这样的备选答案只有一个，不是多选题。


挖秸秆的女孩，就站在地垄的中央，层层叠叠的秸秆把她围困，像是旋转在漩涡里的一粒石子。
且不能出击，更不能突围。
挖秸秆的女孩，是高家岭傻贵贵的头生女子。你看她白净的皮肤，却把沧桑镶在了面容里。
她本有一颗接骨莲的蕙心，更是有《诗经》里关关雉鸠的柔美。
贫穷和疾病都写在她的诗行里。没有人听到她大声的朗读，她把诗句泡进了汗水。


从老厦屋走向地垄，往返在盘山几里的洼渠。她头顶的天空是旋转的，路边的打碗碗花也是旋转的，
小河，田地，一日三餐，扯长又断，断了又连的炊烟，也是旋转的。
挖秸秆的女孩，背着朝夕的阳光，还有煞白的月华。她偶尔会坐在地垄上看小人书。
看小人书是她今生最快乐，最享受的事情。
小人书里的图画，是书声朗朗的课堂，梦想在她的睫毛上打转。
当旋转守候着清贫的家园，还需把桔杆挖完........

鸿文

清新，质扑   可感可触
笔触娴熟

康京凌

鸿文 发表于 2014-12-26 11:50
清新，质扑   可感可触
笔触娴熟

问好老师，祝好。

耕海渔童

非常好的题意，笔触间描绘出一幅自然景观，感谢赐稿

康京凌

耕海渔童 发表于 2014-12-26 21:30
非常好的题意，笔触间描绘出一幅自然景观，感谢赐稿

感谢老师提读。感谢老师支持。

耕海渔童

康京凌 发表于 2014-12-26 21:48
感谢老师提读。感谢老师支持。

祝写作愉快

康京凌

耕海渔童 发表于 2014-12-26 22:11
祝写作愉快

问好老师。

王丹青

很喜欢清新别致的文笔！一股清新的山风扑面而来！提读欣赏！

康京凌

王丹青 发表于 2014-12-29 16:43
很喜欢清新别致的文笔！一股清新的山风扑面而来！提读欣赏！

问好老师，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