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王鸿翔 于 2016-3-4 09:56 编辑
河流背后谁的脸
——砺影诗歌《为一条河流命名》创作技法谈
作者：王鸿翔
《为一条河流命名》是一首同题诗，我忽然很感动，主要是因为这个标题。人类文明起源与河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诗歌起源也应该是从河流开始的，这样说可能还有些人不解，其实，只要我们理解了人与河流的关系，实际上是唇齿相依、互相依赖的关系。理解了人类成长的每一步，就是江河流域文明的每一步，没有河流，任何先进的文明都会戛然而止。比如消失在茫茫大漠的古埃及文明，比如忽然间不知所踪的楼兰古国文明，如果若干年前他们所居住的地方水草一直丰美下来，历史又该怎样书写？ 中国人很聪明，三千年前《诗经》中咏出“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之后，中国人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河流。不管是黄河还是长江，我们深切的称呼为母亲河。三千年后，诗歌的形式早已变化万千，特别是新文化运动后新诗敲锣打鼓般成了诗文化主流，而新诗仍然离不开河流。艾青很深情的喊出“大堰河，我的保姆”“我是吃了你的奶而被养育了的”。这次众多的诗人都来写《为一条河流命名》也是个例子。 我比较喜欢砺影的诗歌《为一条河流命名》，这样说并不是砺影在同题诗歌比赛中写得最好，而事实上我在写本文的时候仅仅接触了这一首同题诗，其他的都没看，但是这一首却写得这么好，让我爱不释手。砺影诗歌一直是比较中规中矩的，无论是思想艺术还是表现手法，都充满了传统意蕴，既生动活泼又睿智洁净。砺影在诗中不仅娴熟的运用了诗歌创作传统的“赋、比、兴”表现手法，而且在“起、承、转、合”上迂回曲折，愈转愈奇，这首诗歌是比较符合传统的鉴赏的。比如诗歌的第一步起笔：
化开冰，你就会活过来
会打开一面软镜子，照
春天的脸
首先这是一种单刀直入式的手法，把春天的河流拟人化写活了，“打开一面软镜子，照
春天的脸”。很简单的一句话，这里既“赋”的陈述，又有“比”的描绘，更有“兴”的情感。“化开冰”简简单单的季节变暖，却是后文必须的起点，是诗歌的骨骼，这个开头开得新颖别致而又有张力。“你就会活过来”“软镜子”“春天的脸”是拟人化的比较，是诗歌更加丰满的肌肤。而整段句子连起来读，又不难看出作者的情怀，借物抒情，借物言志，甚至借物传达一种特定的人才能知晓的思想。杜甫在《春水》中用“三月桃花浪，江流复旧痕。朝来没沙尾，碧色动柴门”四句来描绘的景致，诗人砺影用短短几句生活口语就更加生动的再现出来，几乎没有多余的描述，简洁、干净又而丰满意韵十足。
我站在岸上袖手旁观
你把自己一层一层揉皱
诱惑我下去，试探内心的暗流
这是对上一节诗歌“起”的承接，难能可贵的是这个“承”不仅仅接的天衣无缝，而且以一种天人合一、物我相溶的姿态更进一步阐释作者的思想情怀，很有点“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的味道。深沉真挚的爱恋之情，诗歌词句声义双关，委婉动听。“我站在岸上袖手旁观，你把自己一层一层揉皱”很明显的思维矛盾，生动表现青春期的懵懵懂懂的爱情过程。“诱惑我下去，试探内心的暗流”是不是爱情的密码呐？整节诗歌看似在陈述，又似在情感漩涡里挣扎，亦静亦动，巧妙结合，看不到诗歌技巧的雕琢痕迹，场景、心境、情怀浑然天成。
我不是没有足够定力的桃花
只是看见你，就像看见
铺好的锦被，那么软
好了，这首诗歌写到此我们基本上可以看清主人公的心绪了。主人公原来是无比睿智的，“我不是没有足够定力的桃花”这个双重否定的反问不仅仅显示了作者驾驭语言的能力，主人公操纵感情的能力，更表现出诗歌在“转”的过程技法熟练，比喻新颖灵动，意蕴恬静“只是看见你，就像看见，铺好的锦被，那么软”巧妙！轻轻的，不动声色的把即将掀起的狂涛巨浪化解于无形。好像还有以往的温存回忆，又好像相思不寐，既拒人千里，又侬情蜜意欲罢还休。使人不由得想起刘禹锡《竹枝词》里“花红易衰似郎意，流水无限似侬愁”
而你，经常会亮出手心的波澜
淹没我。我该如何将自己拧干
如一朵莲，初露尖尖角
诗歌的结尾是全诗的关键，前面的“起、承、转”都是为了最终的“合”。无论故事情节还是手法技艺，动静婉转和谐。无论情节的点或线，终归要九九归一。本段中“手心的波澜淹没我”用情很深，不同凡俗。砺影用这一句交代清楚了爱情面前百转千回波涛都是在一定的掌控之中。这个掌控就是爱情的真谛。而“我该如何将自己拧干，如一朵莲，初露尖尖角”活脱脱展现耍了脾气的小女人，小女人毕竟是小女人，小女人的情怀铸就了变化多端终归风平浪静雨露生长的爱情。
《为一条河流命名》是一首爱情诗歌，从春天的河流开始，写到岸边守望的佳人，再从矛盾的内心世界写到适应爱情生活的心绪，甚至甘愿为爱人“将自己拧干，如一朵莲，初露尖尖角”。整体诗歌意象叠出，从自然景致意象到人物意象，还有内心物我合一的意象，在意象中表达思想，又用思想来营造意象，仿佛含蓄委婉，却又质直隽永。爱情与河流结合写作情诗自古就是诗人们的最爱题材。“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与水结缘是诗歌的幸，也是爱情的幸。河流滋养万物，河流也滋养爱情，河流更滋养诗歌。王砺的诗歌营造的朦朦胧胧的意境中有着蜿蜒曲折的爱情纹路。诗歌从实景到虚幻的内心世界，再到决绝的爱情承诺，跳跃性手法化沉博为精纯，寓渟蓄于舒展，使得读者在阅读时不仅仅是读诗，而是“入诗”，情感随诗歌跌宕起伏，时而舒缓的，时而揪心的，时而怅惘，时而柳暗花明，忽断忽续，缠缠绵绵。让人有种身临情景强烈的悲喜感受。
附：《为一条河流命名》
作者：砺影
化开冰，你就会活过来
会打开一面软镜子，照
春天的脸
我站在岸上袖手旁观
你把自己一层一层揉皱
诱惑我下去，试探内心的暗流
我不是没有足够定力的桃花
只是看见你，就像看见
铺好的锦被，那么软
而你，经常会亮出手心的波澜
淹没我。我该如何将自己拧干
如一朵莲，初露尖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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