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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疾》
疾病从暗处奔走。所有的输液器,针头 眼药水 都是一座山水。进出的人们 按时辰穿越经络中逆行的疼痛。他们看到的 是山水体内紊乱的错综复杂关系网。比如,结膜炎 让妻子夜夜痛苦呻吟 眼帘青肿,好像有另一条河流和她体内的江山决绝 输液,吃药,点眼药水,擦拭眼睛流出的泪水 有几个护士忧心忡忡。 五分钟一次点眼药水,如汹涌澎湃的浪花 最终聚集到这晶莹的一滴上。 时间是无法手动就能修复的江山。需要打理 需要不间断的重复。 而一双眼睛,是模糊的。是疼痛的。 人间需要打量。体验疼痛中的坚持和治疗 摇摇晃晃的世界,有什么值得留恋,指点?
《走向医院》
在红十字医院门口,我看到急促的步伐 如崩裂中摇晃的山体。 你听,有什么在敲打着这人间。凿子,铁锤 巨大的岩体 此时在表层有了松动的粉尘。 而听诊器,体温表,透视,心电图,化验机 都成了辅助工具的一部分。 犹如草图,设计图。医生们更在设计师与巧匠之上 在身体哪部分打通水流 哪里装一座假山,要切除那部分,抛光哪部分 都是他们预设的方案。 病人都是刚出矿的岩石。他们不知道身体的哪部分出了问题 现在,我们需要解决这些问题 但不需要拿到联合国的会议上去研讨。
《草民》
做一次有意义的事情。把自己从身体里带出来 听草从身体里顶出来 一个草民,他有草尖,草芽,草籽 像长得最陌生的自己,春风的信仰,绿的信仰 加上闪电的信仰 大地是旧的,草根是顶出来的声音 芽上的脚印被雨水洗刷过 有什么悄悄溜出体内,草从有草的地方来 越走越低的河流 把信仰吹向高处的风,每一次出走 就会带走什么。雨水里的夏天,会被绿带了回来 一根草的绿加上另一根草的绿 草原被清晰地表现出来 其实,也带不走啥东西:牛羊,帐篷,酥油茶 堆满草的身体 每找到一次出路,都会从中抖落一些东西 而绿,咬着牙关,终于挺了过来
《独角戏》
这人间,再打肿了脸,还是充不了胖子 像纸上飘荡的字 只有影子。我穿过大半个县城 也只能在地图上度过余生。挨着胸口的地方 玫瑰才能带给我震动。我扮演自己 一个卑微的角色,或者无法承载更多的纸张。 人生这么短 街巷的腹部,每个人都在整理每日的收获: 跑出租的,数钱币增多 跑调动的,大事已成。而我还独自 用冰凉的词语,砌墙,修筑内心的宫殿。 我知道,当我学会飞翔的时候 还有什么凌驾在上 我守着规矩,无法替代的现实,冲突与妥协 需要完成过程,秩序是个密码 观戏的人,还在破译。
《海浪》
当我需要更新的时候,世界是旧的。 谁会隔开一滴海浪 流动的海水和人流一样暗藏危机。 陡峭的人间,照样需要临摹,创造。 我任然相信海浪有饱满的形状—— 或者用颗粒计算水的重量大小质量饱和度 有时用我的眼泪做尖锐的纯粹的对比。 我知道,船深深地进入 是海浪攫住它,撕咬,露出白白的牙齿。
当浪花翻滚,有飞窜的蛇影。 它震颤的吻 让大地瘦下身子。有时,像藤抽出鞭子抽打 海面上的雷霆和闪电 照样映现断崖的深渊。我在海上,升腾,沉浮 我在体内看见撕裂的天空。 像白银时代的大风吹着,鱼在深藻中 挖出海水的坟墓。
《冬天记事》
冬天越来越冷了。雪从远处慢慢靠近 空气中有秘密的河流 静止于近乎凝固的缓流中。白日一短再短 最后竟要挨到时针的针尖 并且学会生活 钟表中装有厨房,也有牧场上牲畜冻僵的粪便 那个骑马来的人突然消失 马依然在草原的夕阳中,照出无法拉长的影子 鹰鹫都扑向天葬台 远处寺院的诵经声开始了,在把一个人 送向没有忧愁没有痛苦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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