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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梦录(组章)
寻梦记
阳光、月光、星光,流落在我梦境的岔口。 岚雾、雨雪、风霜,蹀躞在我寻梦的背影。 少年心事当拿月。思想里,暗藏我的刀锋。 强韧而有力的脸孔。被绵绵的诡异蛊惑,被层层的黑幕阻隔,被重重的迷雾切割。在暗路上昏沉,在晨曦中清醒,在彩霞上剖白真心,在阳光下交出灵魂。 青春的梦。缤纷的花瓣,从春天出发。一年年,沿着时光的轮转变薄变软,沿着历史的屐迹变软变薄,薄薄软软,软软薄薄,绕口令一般,成了我生命的空白。 中年的梦。在花枝上守候春天的讯息,是我一生最大的不幸。潜在血液里的暗影,藏在心灵里的暗礁,躲在灵魂里的暗鬼,筑起了我的城墙。 秋风起,寒流阵阵。一朵鲜花的疼痛,一个是想非想的顽疾,成了我膝关节上的炎症。
梦眼里的结局,阵阵纠结。 梦境里的开始,阵阵刮骨。 结局与开始,只一朵鲜花之隔。一个书生眠于纸页。 开始与结局,仅一阵关节之痛。一只蝴蝶醒于春光。 瞳瞳梦影,簇拥在花枝上。我在文字里,蒸山煮水。
拾梦记
我的梦一再贬值。一段比一段心虚。 在夜幕的谷口,我梦见崖上的杜鹃,一片火烧云,指引我大美的险境。 在晨曦的溪边,我梦见一条细鳞鱼,从脚背滑过,打开我憧憬的缝隙。 春风一再吹拂。我的梦,是被修补的记忆,一再风生水起。 大地一再复苏。我的梦,是被修饰的岁月,一再草长莺飞。 一条条灵性的草蛇,在我时间的经卷上,倏然而去。留下蛇蜕一样的记忆,蛇蜕一样的虔敬。 在我梦的荒原,在我梦的家园,一遍又一遍捡拾缤纷的碎片。
新鲜的,腐朽的,仿佛融化了时间。 纯净的,混沌的,仿佛沉淀了记忆。 我的时间在失真,我的大脑在失忆,我的理想在失语。 一遍遍倾听,一遍遍辨认,一遍遍确认。我捡拾的梦,虚虚实实,假假真真。 在生命的谷口,我拾到了梦境的外衣。在灵魂的溪边,我拾到了梦魇的足迹。 我放大我春天的边际,我放大我夏天的喧嚣、秋天的熟稔,以及冬天的静谧。 任一场场不期而遇的好梦、噩梦、浅梦、幽梦,把我逼向生命的绝境。 独坐梦境,心存感恩。 我捡拾那些闪光的羽片,为梦而生,因梦而醒。
追梦记
在逆风里,我长出了翅膀。 引领我翅膀的天空,更加辽阔。 认识所有的颜色,不仅仅是红橙黄绿青蓝紫。 一些循序过渡的层次和一些渐次加减的浓淡。 一些不容忽视的亮色和一些不忘原初的底色。 一些掩藏的无知和一些粉饰的有知……我的身体里,渐渐有了生命恍惚的敬畏。 曾在黑暗里奔荡的大梦,已在阳光里穿行。在秋天的田野上,与庄稼的丰腴,默默耳语。 曾在大梦里闪烁的星辰,已在大地上忙碌。在西红柿、马铃薯、红薯、南瓜、茄子上,以及一粒麦粒上或稻粒上,找回了自己的影子。
我只能飞。 我在生命的田野,像一只追赶阳光的大鸟。 托着生命砥砺的渴望,托着弥久常新的梦想。 不怕沉入阳光的背面,也不怕掉入黑暗的陷阱。因为这一个世界,并不是唯一正反的交替,也不是简单黑白的唯一。 我的翅膀佐证了我生命的全部。 从花朵到花朵,一意孤行,追寻春来春去的欢喜。 从秸秆到秸秆,一生孤行,追寻秋来秋去的涅槃。
圆梦记
一群火鸦盖过天空。 一匹白马驮着我的红颜。 一条银河淌着我的顾盼。 一个不喜欢远眺和仰望的人。 在噩梦的边缘惊醒,那是万壑千谷。 在幽梦的深处迷途,那是万峰千峦。 在大梦的岸边搁浅,已是万语千言。 在美梦的中间折返,已是万水千山。 花未开,月未圆,风未歇。我在我的企望里,不亢不卑。
一次次被信仰颠覆,花枝上的春梦难有。 一次次被时间厮磨,心壁上的夏梦难在。 一次次被追求折叠,骨血里的秋梦难留。 一次次被理想淘空,灵魂里的冬梦难续。 为了圆梦,我偶尔翻动血色的经卷,接近菩萨,接近佛。 在我身体里还有梦的原色。一尊孤独的佛,提着人间的灯盏。 我听见喝醉酒的人喊着戒酒的誓词。 惊蛰一过。在静谧的乡间,所有的誓言都开花。 秋分一过。在霓虹的城楼,所有的誓言都蒙羞。
圆梦,一生悲喜的独行。 圆梦,一场心灵的修行。 在时光的沙粒上,一群雄鸡从梦境里走出。 在北风的幻想中,我所有的热望已经安宁。
【作者:郑立,60后,重庆市作协会员,重庆市武隆区人,作品散见《散文选刊》《星星诗刊》《散文诗》《诗歌月刊》等,与人合著散文诗集《等一个秋天》。通联:重庆市武隆区卫生计生委;邮编:408500;邮箱QQ:491648638;电话:1398358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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