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推荐]彭燕郊诗选

钟生钦

　　著名诗人、学者彭燕郊于3月31日在长沙病逝，享年88岁。追悼会于4月2日上午在长沙殡仪馆举行。彭燕郊原名陈德矩，1938年后历任新四军宣传队员、战地服务团团员、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桂林分会理事、《光明日报》副刊编辑、湖南大学中文系副教授、湘潭大学中文系教授等。彭燕郊是“七月派”代表诗人，代表作有《东山魁夷》《小泽征尔》《钢琴演奏》等，出版有诗集《彭燕郊诗选》、《高原行脚》、《当代湖南作家作品选彭燕郊卷》、《夜行》、《野史无文》，诗论集《和亮亮谈诗》。2007年出版4卷本《彭燕郊诗文集》。曾主编《诗苑译林》丛书、《犀牛丛书》、《现代散文诗译丛》、《散文译丛》等丛书和大型诗歌文化杂志《世界诗坛》、《现代世界诗坛》，在全国文学界、文化界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他近年创作的《生生：五位一体》被誉为“构筑起20世纪汉语的精神史诗”。
殡仪
在冬天的郊外我遇到一队出殡的行列
凄凉地，悲哀地向着空漠的荒野移行
四个土夫抬着一部单薄的棺材
麻木地，冷淡地吆喝无感触的吆喝
好象抬的不是一个刚才消没的生命
而是一块石头，或是一段木料
跟随在那后面，一个女人絮絮地啼泣着
独自哭诉死者的苦难的生前和身后的萧条
一个披麻戴孝的孩子，恐怖地，慌乱地
用干黄的小手牵住了母亲的衣角
在那里等待死者的是冰冷的墓穴
在那里他将无主意地任别人摆布
那些土夫将在他的棺材下垫四块砖头
让他的脸朝向生前的住宅
而他的亲人--象两只悲哀的毛虫
匍匐着，那女人嘶哑的喉咙已顾不上号哭
将要忙乱地教教孩子跟着她一起
撒一把沙土在那黑色的永恒的床上
他将成为此地的生客，人世的过来人
残忍地撇下孱弱的母子俩
私自休息去了，
到不可知的土地上流浪
他已完成了一场噩梦
和一场无结果的挣扎......
今天晚上，他将化为一阵阴风
回到乍别了熟识的故居
象往日从田野里耕罢归来一样
他将用他那紫色的手
抚摸那还没有编好的篱笆
他将用那鱼肚白的眼珠审视
那菜畦里的菜是不是被夜霜打了蔫了菜心
他将用那寂灭了的耳朵谤听
畜棚里那条病了的老牛是否睡得安稳
那些老鼠是不是又在搜索瓮底的余粮
他将用他那比雨滴还要冰冷的嘴唇
去亲吻那蒙着被睡觉的孤儿
和在梦里呼唤他的小名的
那脸上被悲哀添刻了皱纹的妻子
他将向写着自己的名字的灵牌打恭
他将向灵堂上素白的莲花灯礼拜
他将感谢那对纸扎得很好看的金童玉女
--代替我，你们来热闹我的贫寒的家了
草叶之下的地阴里，我可爱的妻子和孩子呵
什么事都不象你们此刻安排的这样如意呢
但是，因为我是死了
我已经知道了许多你们无法知道的事情......
他将托梦给他的无法维生的家属
用神秘的、黑色的、哑哑声音说话∶
那边，在屋后的山坡上
古松树下，几十年前，曾经有一处行商
埋了一瓮银子在那里......
你们必须按照我的嘱咐行事
不要有半点迟疑∶
八月十五夜，子时
当月亮稍偏向西的时候
你从倒地的树影的梢头，挖下三尺深
你就可以得到那一瓮银子
此后的生活
就不用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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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
爱是人生理想的实体
　　--摘自手记
爱是这样的，是比憎还要锐利的，
以锐利的剑锋，刀刀见血地镂刻着，
雕凿着，为了想要完成一个最完美的形象
爱者的利刃是残酷的。
激荡的漩流，不安宁的浪涛，
比吸救的信号灯还要焦急，深情的双眼闪
烁着，
找寻那堤坝的缺口，急于进行一次爆炸式的溃决
爱者，用洪水淹没我吧，我要尝尝没顶的极乐!
去，站到吹刮着狂飙的旷野上去，
站到倾泻而下的哗哗大雨里面去，
爱者，狠起心不顾一切地冲刷我，
更加，更加猛烈地摇撼我，让我感到幸福!
而且执拗地纠缠我，盘曲的蛇一样
紧紧地，狂野地抓牢我，
以冲击一只小船的滔天巨浪的威力，
以那比大海还要粗暴的威力，震动我!
不是心灵休息的地方，不是的。
爱者呵，从你这里，我所取得的不止是鼓舞
和抚慰；
这里，往往少一点平静，多一点骚乱，
爱者，你的铁手的抚摸是使人战栗的。
心灵撞击心灵，于是火花迸射，
随着热泪而来的，是沉痛的倾诉。
爱是这样地在揪心的痛苦里进行的，
在那里，在爱者的伴随长叹的鞭挞里。
安宁吗!平静吗?不!池塘有一泓碧水
澄清地照出一天灿烂的云霞
但那只是云霞，云霞的绚丽，云霞的瑰奇，
而澄清的池塘失去了它自己。
而沐着阳光有晶莹的心灵
却以其结晶的多棱的闪动，
以千万道颤抖的光芒的跳跃，迎接着光和热，
爱者心辉的交映就应该是这样的。
多么苛刻，多么严峻而且固执，
只想成为彼此理想的体现，爱者和被爱者
是如此迫不及待的心情
奔向对方，去为自己的理想找寻见证的。
而他们也都终于看到了并且得到了
捧在彼此手上的那个血淋淋的生命，
那突突地跳着的，暖烘烘的理想
赫然在目，这生和死都无法限量的爱的实体!
一九四八年春，桂林红庙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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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
--赠一个饱经忧患的朋友
急箭般的台风里它跌撞过
狂热的九级浪里被抛掷过
可怜的小船，如今，惟一可以告慰的是∶
没有摔碎，裂缝不深，破处还未洞穿
若是被丢弃在沙滩上，那还好些
却被丢弃于暴风雨后凌乱的街头
满载着蹭蹬岁月的辛酸遭遇
和悠长又悠长的困顿生涯的印记
象一个不祥的展览品，这小船
向人们分发缤纷的痛苦
和一度使人眼花缭乱的灾难的回忆
已经过去的，但愿能象梦影般消失......
你呵，一只船，没有帆，没有桨，在陆地上
偏偏是这些风波迭起的日子
现在，连顽皮的孩子也不想理睬你了
没有兴致来摇动你曾经是轻盈的躯体
麻木了吗?小船，在大灾大难中
这一切真是不值一提了
旋风时起时落地吹刮，振振有词地叫啸
还在想使折磨无穷无尽，而且刁钻古怪
有时候，在你不及防备时，邪恶
居然那样声势浩大，真正要席卷一切......
谁还记得这只小船呢?
似乎，它将在混乱中渐渐隐没
陈列的地方是太不适合了
显得多么不顺眼，多么不讨人喜欢，叫人皱眉
在那停滞的时间里，已经耗尽了
人们的惋惜和遗憾，幸灾乐祸或鄙夷
作为冷酷事实的见证
大自然丧失理性和爆发野蛮冲动的
专横、任性造成的触目惊心的恶果
这标本，长久陈列着，已经失去了吸引力
不，人间悲剧的苦涩产品
习惯于灾难的人们，已不屑理会了吗?
太多的牺牲者，太多的厄运的祭品
在人们的习惯里，不会成为
自己卑微的求生意志的辛辣嘲弄
在淡薄下去的冷漠和忘却之前
逐渐熄灭了的重返大海的愿望已逐渐复燃
谁能把新的责任、新的航程的预感压抑到零?
谁能把扬帆启碇的再生日子推迟到无限遥远?
谁能在这个胡里胡涂地重新蠕动起来的旋风前
退却?
在嚣张一时中，相形之下
不幸者似乎显得寂寞而且有些局促不安，
嘲弄我吧，伺机再起的旋风
你们有你们再度冒险一试的理由
但不管怎样，请记着∶这不是我的过错
只有绝望才是我唯一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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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
没有高就没有低，没有低就没有高
有高有低，不是这样构成的
水是
要有自己的路的
高的路，低的路
不管高和低，一直向前流去
高和低之间，有悬崖峭壁，怎么办?
避开它，免得--
跌坏了，跌得粉身碎骨
转个弯就好了，干吗不转弯
曲曲折折地流，慢慢地往回流，照样是流
但是这里不行
这里不存在转弯，不存在回头
于是，奔腾而下了，呼啸而下了
因为收不住这个势头
因为只有一股劲地
向前跨出这一步，闯出这一步
那确实是
非常之自然，非常之自如，非常之合乎情理，
非常之称心如意的倾泻飞溅，散落
成为粉末了吗?
成为碎片了吗?
不，是展示。展示
这灿烂的洁白，洁白的灿烂
高高地飞扬起来，张挂起来，展示
生命的神奇的张力
壮丽的，一束束银丝般的神经和血管的
多么强韧的延伸，颤动，颤动中的延伸
能多长就多长，能有多宽就多宽
可以在平坦处流，也可以垂直地流
映出红霓的七彩的白波白浪直泻而下地流
这样痛快的跌落呵
这样痛快的跳跃呵
向深处跌下
向危险跃去
不能不跌落的跌落，不能不跳跃的跳跃
不跌落就是枯竭
不跳跃就是停滞
"跌落可悲
跳跃危险"
用不着议论了，议论就是害怕
害怕就会去寻找求平静
奔流的路上，存在平静吗?
当然
把瀑布当作画屏那样好看的摆设来欣赏
也是可以的
那么
你就站开些吧，站远点吧
用你的方式去"欣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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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
——给一个在动乱中失掉家的人
文/彭燕郊
小小的蜗牛
带着他小小的家
世界是这样广大
而他没占有一寸土地
除了这小小的家
他再也没有别的什么——
这小小的家
他自己的血肉的一部分
像他自己那样地小，那样地轻微
那样地容易受到攻击
这小小的家，谁知道
哪一天会遭到毁灭
果然，残暴者出于一时高兴
一时高兴而异想天开
或许仅仅为了消遣，下了毒手
小小的蜗牛的家成了碎片
凄凉地，瑟缩着
在天光里，祼露着他那软弱的身体
满身布满伤痕，茫然地蹒跚着
这垂危的流浪者，真正一无所有了
一颗沙子也能够伤害他
一片草叶对他也锋利
这一道道堆叠起来的伤痕，难道
就不能给他多少增添一点自卫的力量
人们常说，家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如今，他该感到轻快了吧
谁知道呢？可能，习惯于轻快
并不比习惯于沉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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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　离
文/彭燕郊
天光减弱在洞穴深处
蓝天缩小了映现在洞口
更深处的幽暗更吸引人的深处
走，走进更深处，走进幽暗
洞口蓝天缩小到接近于无
近于无但更吸引人
再见，蓝天，或许我会回来
你走过来在广阔的蓝天下
你的躯体你的脸庞你的头发
更近更近更清晰了
更远更模糊了你背后的蓝天
你的躯体你的脸庞你的头发看不清楚了
只有你的嘴唇你的牙齿更近更清晰
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鲜红和雪白
一切，连同广阔的蓝天都消失了
消失了来不及惋惜来不及追回
电力机车之歌
文/彭燕郊
我的旅程很长很长，我必须把它缩得很短很短，
我必须这样，我总是在最紧迫的心情里开始我的旅程
镇定地、威武地，我出发。我相信我能征服一切距离，
我的永远年青的心，汽锤一样沉着地跳着，
我有一颗从不怦怦地跳、突突地跳的强壮的心。
没有噪音，没有滔滔不绝的喘息，没有一阵阵滚滚的浓烟
我的巨人般的鼻孔大开大合，深沉地，宏大地呼吸
吸收大地上所有的光，所有的气流，所有的能。
我发射我自己，甩开被我战败被我压缩的空间、时间，尽情地奔驰。
奔驰是我唯一的欢乐，我的激情，我的无烟的燃烧最持久。
我用我自己的电和热不断冲击我自己，这样地轻快自如！
突然间有个轻轻的、稍稍的启动，突然间无声地一闪而过，
悄悄地，出人意外地准确，迅速！为了得到更多的
摆脱局限的快乐，我不断地冲击我自己，提速、向前，向前、提速，
为了新的速度，新的准确，我冲击我自己，更猛烈，更沉着，
我在我伸开的手臂上奔驰，在布满全身的血管上奔驰，
在供给我一切的能的广阔的大气层、丰富的生物圈奔驰。
我不断地储存、运用、更新一切的能，我不消耗我自己
我的心在神圣的使命感里跳动，在完成使命的渴望里跳动，
心是我给自己发电的能源，给自己输电
给自己充电的能源，炽热，通红，透亮！奔驰中更热、更红、更亮！
我不停地让使命感给自己加热，让使命感推动我自己，加热，推进！
推进，加热！永不满足！不满足让我有永恒的自信
让我永不疲倦。时时刻刻，大气，光，力一齐进入我的心头。
我的意志有如长长的彩虹，在奔驰中飞舞，那样迷人，那样美，
我的理想是一面彩旗，奔驰中飘扬起来，那样庄严，那样美。
我的勇气是高高举起的火炬，迸发出来的火花那样灿烂，那样美，
欢欢喜喜地，把多少年留下的纪录一脚踢开，冲刺最新纪录，
我为自己不断突破自己高兴！我是新世纪东方大地的
第一条金龙！茂密森林中亿万片树叶一样的亿万只眼睛
在赞叹，惊喜！争先恐后地，纷纷迎面而来的挺起的
人们的胸膛，高大起来的烟囱一样的人们的手势，闪耀着的
大海的波涛一样的用绵绵不绝的呐喊表示的赞叹，惊喜！
太快了吗？不，还要快些， 我的辉煌的追赶，第一流的超前追赶。
所有的兄弟姐妹们，所有的亲人们，我理解你们的
沉醉、欢呼、呐喊，感谢你们，我不能稍停，不能停下来，停下来
接受你们这一束又一束鲜花，这一杯又一杯美酒，我要追赶，超越，
更先锋，更前瞻，在你们劈啪响的掌声表示的胜利的祝福里
赶上直线上升的高效率。赶上，把传统速度极限踩碎
赶上，在历史的庄严期待里到达每个刚刚出现的站口。
作为新时代光荣的使者，宣告人类无穷智慧带来的幸福，那一刻
就要到来，就在我的一程又一程的旅程里，在历史的需求里
我必须为历史的需求奔驰，追赶，我的到达是一个又一个实现了的
历史的许诺。我要在须臾片刻间到达，在殷殷期望里到达，
自我否定给我活力，自我再建给我青春，我把时间空间紧紧抓在手心
改变空间观念，我呼喊：来吧，鼓励我的奔驰，我的提速，
我的前所未有的奔驰，追赶，超越！历史的迥音，新世纪的号角同时
响彻在被我的速度冲开的无边气浪的每一道透明的光圈里，
我奔驰，以万吨的牵引力拖曳满载着我们的智慧和劳动，
智慧是我们活命的水，救急的水，长生不老的水
奔驰凸显的是新时代新的数据，新的计算方式
我的志愿是人类进步行程的缩短，缩短到只有一个闪闪，一个忽忽，
一个闪闪忽忽的超音速的甩开，追逐，超光速的追逐，甩开！
我的闪闪忽忽的影子掠过雨季，掠过旱季，掠过早雾、晚霞，
掠过隧道的入口和出口，掠过桥头、桥尾，河东、河西，
大起大落地上山、下坡，被峡谷吞没，又被峡谷吐出。
掠过每一道纬度，每一个方位，每一个海拔
我飞跑，以我的永不衰竭的耐力，以无法用数值计算的
高效率、高速度。嗖的一声，经过。嗖的一声，离去。
不断地加强，高涨。高涨，加强。在熠熠的闪光里
我的足音是一声唿哨，我的足迹是一道闪光。
风跟着我，风是我自己刮起来的，自己刮起来的风
刮走我自己。没有影子，没有尘埃，发光的是我自己，
光波，是我的影子的影子。我是一颗雨淋不湿的水晶球，
在浓缩的空间里灿烂。我是伸向所有伸出来的手的手，
我是对大地皮肤最激动最温柔的抚摸。我的抚摸
使大地灼热，一望无际的忽隐忽现的地平线在颤抖里
为我展开，我在亢奋的放纵里节制，在严格的节制里放纵。
大气狂热的震荡扑向我，大地，跃跃欲试的生机，多情的期待鼓舞我，
更快的奔驰，追赶，超越。超越，追赶，奔驰。
满载着最丰富的记忆，最丰富的向往，最丰富的迫切需要。冲上去，
冲上去！我的铿锵的足音
泉水般源源涌出，我的闪亮着历史的光晕的开朗的前额
老远老远就能看到。我不能不加快奔驰，加快地闪闪忽忽，
我的呼吸，蜜蜂的嗡嗡一样均匀，一样有节奏，一样动人。
奔驰给我欢乐，大地永恒的富饶，永恒的奇迹，
新的开拓，新的理念给我欢乐。我奔驰，追逐，超越，
我的体温上升，我的脉搏加快，我镇定地增强，逼近，
逼近，增强。准确地计算我的步伐的新的跨度，
我能够在顷刻间习惯新的时速，能够在顷刻间鼓起更大的劲，
鼓足更大的气，突破，向前，向前，突破。用我的
增强，再增强的耐力投掷出握紧了的拳头一样的光束
向着未来逼近，再逼近，叫未来睁开眼睛。我必须
突破向前，必须突破我自己。赶上去，冲上去！
兄弟姐妹们，必须突破我自己。赶上去，冲上去，用我的金色的飞轮，
我的钢铁意志去逼近远在千里近在眼前的所有美好愿望
更猛烈，更兴奋地迎接那已经看到的和没有看到的。
新的和更新的速度，我的速度是对最苛刻的
时代的挑战的响亮回答。我的路很长很长，
我用我的奔驰欢迎一个又一个接二连三接踵而来的新的起点。
我的笑容永远新鲜像粉红色的初生的婴儿，
永远生活在欢乐的节日气氛里，永远演奏第一乐章的第一个音符，
永远在狂热地寻求，寻求新的速度，新的纪录，新的突破
起点总是在我背后，我永远在焦急的渴望里追赶瞬间，
我总是快了一点，急了一点，总是忘不了再出发，再战再捷
曾经是有过的设想，有过的预测，有过的强烈向往，今天
已经是看得见的惊喜
我掌握了我自己，我是高速度的巨无霸，
我的位置总是在起跑线的前面，
我紧紧盯住不放的，总是前面，更前面，更长的距离，更高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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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培芳

爱是人生理想的实体
-----缅怀！

赵福治

缅怀.

谷风

深切缅怀

冬箫

一个有深远影响的诗人。敬佩

玉车长弓

深切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