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祁人诗歌《祖国》及其修改
——老鱼2008诗评之五
赵化鲁（山西省曲沃中学）
祁人先生的诗名，是早年从诗刊等处得知的。其成名作《命运之门》,脍炙人口。近年的新作《和田玉》，引来好评如潮。我无缘也无意走入诗坛的喧嚣，于是喜欢默默地注视，在品味内心情的潮汐之余，感受外界诗的风雨。
《祖国》写作于2008年5月22日晨，时值“中国诗人抗震救灾志愿团”出发之日。在行旅匆忙间，祁人给我们留下了这首精致的小诗：
祖 国
——献给抗震救灾一线官兵
祁 人
从小到大
我一直梦想着成为军人
每一天，我都在练习着
射击
我一生的爱恨情仇
我一世的生死苦乐
如丘比特之箭
箭头，刻着爱
靶心是，——祖国
在生命的每时每刻
一次一次地
发射
如果我老了
四肢无力
跪着或躺着
身体，仍朝着你的方向
前进
祖国啊
当我倒下了
像发完一支支的箭羽后
弓，将留在原地
永恒地
待命
整首诗以射箭为喻，表达战士对祖国的忠诚。全诗长短不一的五节，一气呵成，浑然如其笔下的和田玉。如果说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那么诗人的使命就是为祖国和人民讴歌。当人民遭遇灾难，那便是祖国无声的召唤。抗震救灾一线的解放军官兵，和毅然向灾区进发的诗人，共同演绎着一曲“捐躯赴国难”的慷慨悲歌。
首节，“军人”、“射击”是关键词。成为军人的梦从小做到大，正是由于梦的执着，所以射击的练习，一刻没有停止。因为有了“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的矫健，才能“谈笑凯歌还”。
次节是本诗的精髓所在，“我一生的爱恨情仇/我一世的生死苦乐”此刻化作了丘比特之箭，在生命的时时刻刻，射向靶心——祖国。大家熟知的西方典故里，丘比特一直被人们喻为爱情的象征，相传他是一个顽皮的、身上长着翅膀的小神，他的箭一旦插入青年男女的心上，便会使他们深深相爱。作者对祖国矢志不渝的深爱，正是战士生命的写照。
“老了”的战士，依然是战士。“跪着”、“躺着”的身体，没有停止向这祖国的方向前进，这是怎样的赤诚和执着呵！第四节，宕开一笔，“祖国啊/当我倒下了”，独立成段，舒缓语气，意在引起读者注意：
“像发完一支支的箭羽后/弓，将留在原地/永恒地/待命”末节的寥寥数语,掷地有声,堪称点睛。弓的意象与倒下的战士，完美地契合，蓄势待发的弓呵，寄予了战士对祖国母亲的生死不离，也表达了诗人爱国念家的赤子情怀。至此，祁人完成了他的诗意阐释，但情与境、意与象的优美融凝，给读者留下了不尽的涵咏。
诚如谢冕教授在《怀念一种写作——读祁人的一组诗》文中所述：“这样发自内心的不造作、也不矫饰的、自然的写作，这样不绕弯、也不炫耀技巧的、明洁畅晓的表达，对于阅读者来说，真有如见旧友的感觉。”是的，我们见多了“那些铺天盖地的故作深沉、其实是不知所云的诗”（谢冕语），读祁人，读出了耳目一新。谢冕教授还说：“我真的非常怀念这种写作，怀念这种能够与读者的心灵直接沟通、并使读者内心受到震撼的写作。”这些话，切中肯綮，“与我心有戚戚焉”。
值得一提的是，祁人先生这首诗歌在中诗网刊出后，众多的赞赏与首肯中，一位叫陈毅功的诗友提出看法：“拜读了并欣赏了。简洁，熟知的意象中别出新意。不过，祁人老师啊，这样运用意象要是在40年前就有得苦头吃了。开个玩笑啊。”祁人并没有把诗友的戏言只当作“玩笑”，他认真地看过跟帖后回复：“谢谢陈毅功诗友，说的有道理，诗应让更多的读者理解而不误解。本诗作如下修改，请诗友们批评。”他把首节的“很久以来/每一天，我都在练习着/射击”做了改动,并把第二节“化做一支支令箭”改为“如丘比特之箭”,成了现在的样子。原来的“令箭”自有其道理，但和现在的相比，诗意和境界略逊。如此以来,词句更精当，情感表达也更细腻圆润了。
以祁人先生的诗名和影响，完全可以不去理会无名者的论说，但他虚心地更正完善，体现了对诗歌理念精益求精的追求，也彰显了诗坛大家应有的风范。我对祁人先生的肃然起敬，源于早年读他精美诗歌的感发，源于2004年深秋抵京首届“全国著名诗人聚焦诗歌教学研讨会”上的聚晤。细致品评诗歌《祖国》以及体味其衍生的佳话，这次诗意之旅，不过是我对祁人其人一贯印象的的再度验证而已。
2008-6-10上午，沃中之西楼
引文出处：中国诗歌网、《诗刊》2008年4月谢冕评论以及曹植、毛泽东等诗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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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6 13:4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