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散文《小龙虾》69

秦耕

                   第六十九章    拜年
                          文/刘桂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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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普天同庆！进入这一天，男女老少，见人大一岁。既然有夫妻没有隔夜仇的说词，那么，也应该有乡邻没有跨年恨的道理!即使是过去曾有再大的仇恨，一旦步入大年初一，都会烟消云散地化干戈为玉帛，人人面带微笑，以吉祥与祝福取代。远的不讲，只讲自从改革开放以来，连中央领导人都要通过电视向全国人民拜年，十三亿国民更是觉得这拜年是一种令人温馨、令人欣喜的时尚！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文明，是纯朴而典雅的文化底蕴，也是人文美德的自然体现！
但是，是不是所有的夫妻都没有隔夜仇、所有的乡邻都没有跨年恨呢？我看未必。否则，已婚的夫妻，就没有离婚的现象了；邻里关系也不存在再度引发纠纷，甚至于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通过长时间的仔细观察，发现绝大多数人确实将真诚与善良写在脸上，通过笑容将发自肺腑的祝福，传送到四面八方！而有些人笑得并不是那么真，甚至于笑得太假；极少数人的笑容后面，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险与毒辣！
不管怎么说，拜年，的确是一个化解矛盾、加深感情的最佳时期！
然而，许多人却变相地利用拜年的机会豪赌一把。是赌就有输赢，不管输赢多少，总外乎不了这样的结果：赢家欢喜输家愁！别看那些输了钱的人外表上看上去像是没事一样，其实他（她）的心里也不知道有多么难受！
也有的人，利用拜年的机会，或左抓右挠、结党营私，或巧舌如簧、搬弄是非，以期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于是，在这个普天同庆的背后，则上演了一起又一起悲喜剧，甚至于为以后的罪孽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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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年，各地的乡俗也许有所区别，但总体的宗旨应该着重于尊老爱幼。晚辈给长辈拜年，一提酒、一盒点心、一块肉，礼物虽轻，却是晚辈的一片孝心，同时，也是晚辈对长辈的祝福！长辈给晚辈红包，不管钱多钱少，并不仅仅只是打发，更多的则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之心以及不尽的希望！
在我们家乡，通常将给老人拜年称之为请福。如果户主是热孝，来者首先要跪拜供奉于神龛左侧的亡灵，之后，才跪拜健在的长者。也就是说，晚辈们给尊长拜年，都是面对中堂跪拜。但是，无论是拜亡灵，还是拜尊长，其意都是拜请地府三司以及堂上的列祖列宗，保佑健在的老人长命百岁，保佑老人的儿孙家兴业旺、合家安康!实际上，给老人拜年，就是福泽子孙！
拜年，也有特定的日子，不容混淆，否则，将会遭受谴责！初一拜父母、拜宗亲、拜乡邻、拜干爹、拜师傅，初二拜舅舅舅妈，初三拜岳父岳母，初四拜姑父姑妈，初五拜姨父姨妈，初六拜师友、学友或朋友……
也就是说，从正月初一开始，哪一天到哪儿拜年，哪一天家里来什么客人，都有不成文的却又是代代相传的规矩。该拜年的去拜年，应该留在家里招待客人的人，不能随便离去；尤其是家庭主妇，在年节期间，倘若家里的客人没有招待完毕，哪儿也不能去。否则，客人到来就会碰壁，也会遭人指责:连春客都舍不得招待的主儿，那人家成了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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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随着麻将的风行，所有的规矩都不堪一击。有的人为了多搓几盘，连大年初一都门上挂锁，更不要说以后的日子了。有的人为了赶牌场，加紧拜年的步伐，恨不得将所有的拜年程序一骨碌应付了事儿；也有的人恨不得将所有的春客一桌待完，急马图个清闲好去打牌；还有一种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来不来客，一家老小倾巢出动，大门上锁。这类人既是为了图热闹，也是为了凑场子打牌，更是为了躲春客、躲招待！
我们家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有了这样的坏习惯。记得那一年在我的大妹家里，男的女的都打牌，到下午两三点还不见做中饭，饿得人肚子咕咕叫。事后我说：明年不能这样了，男的女的要分开；该做客之时做客，该招待客人之时就要招待客人。看现在，男的女的都打牌，连做饭的人都没有，像个么名堂？明年外甥初二，妹夫初三；春花、秀花等屋里的客情了毕了再到我们那边去，我们专门招待你们俩！
我这样说还有一层意思:在我们家乡，待春客之时都有烧茶的习惯。我在《阿狗外传》第三十五章《待客之道》中曾有这样的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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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烧茶，是我们这一带的一种待客之道。所谓烧茶，就是为客人炖汤。炖汤的材料不具，鸡肉、猪肉都行。只有将汤炖出来，才能称之为烧茶；客人喝汤，被称之为喝茶。
当然，在这仓促之中，炖汤待客，确实有些为难。但是不要紧，在喝茶之前还有铺垫，比如打碗荷包蛋、吃碗肉丝面，或者是喝一碗素肉汤。这些礼节过了，才是喝茶，等茶喝罢以后，才上菜喝酒。这当然是上上之客所享受的待遇，普通客人平时很难享受得到。我是小姑娘家的唯一侄儿，也是离家出走十三年之后才回到故乡，而且侄儿媳妇和小孙子又是头次上门；可想而知，小姑招待我的这种待遇，恐怕她的新女婿上门，也不会超过今天她招待我这个她娘家唯一侄儿的待遇吧！
但是，能称得上上上之客的客人，必须得拎上一块猪肉孝敬长辈！否则，就不能称之为上上之客了，也享受不到上上之客所享受的待遇！

平日尚且如此，过年就更是不能马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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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后来，人们大多数为了适应麻将潮流，一切讲究快捷简便，则以素肉汤取代炖汤。归根结蒂，还是烧茶。春节期间，客人由于要拜年的家数多，顾不上喝酒吃饭也很正常，但绝对少不了喝茶。倘若谁没有为客人烧茶喝，将是无视礼仪的表现，必将遭受谴责。
但是，无论是炖汤还是掺汤，量多必然不及量少做得精。单独为某一个人做一碗汤，肯定比同时在一只锅里为十个人做出十碗汤的味道更为鲜美。这几家人同时前往，再怎么着也不好招待，如果打荷包蛋就更麻烦了！
可是，我们弟兄仨三家和两个妹妹两家，已经快二十人了，怎么烧茶喝？再加上一些打牌的陪客，简直像闹水泛，哪像过年待春客呀！
而且，作为家庭主妇，根本就不应该跟在男人的后面闲打叉，而应该待在家里招待客人。
谁知，我的这一提议首先遭到了二弟媳的抗议：按照你的说法，我大些先来跟她众小些的拜年还错了？
我毫不留情地说：肯定错了。你今天还有客，你走了你朱家的那些客怎么办？若是平时别人还可以代为招待。可这是过年，谁能替代你呢？
果然被我说中了，这一天她们朱家那么大一班子奔波几十里，别说喝茶了，女人和小孩没有吃上一颗糖，男人连烟也不曾吸上一支就匆促离去……
后来的许多事情，连父亲都阻拦不住，我也只有听之任之了。我的女儿出嫁了以后，人员又增加了，招待的人更加作难了。特别是我，不烧柴禾，只用煤气灶、电磁炉、电饭煲，根本就无法大量的做饭、做汤、做菜，将好端端的东西都弄糟蹋了。更为令人懊恼的是，我满怀热诚地给妹妹、妹夫和女儿、女婿以及外甥打的荷包蛋，因为数量太多而弄得不成款式了！
我对一干人等说：以后一定要按部就班地来，不要这样一挤一坨，弄得我不好做饭，也不好做菜！
还有这么多人这么嘈杂的闹哄，简直烦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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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我的这种提议并不是我舍不得，而是为了更周到地招待客人。外甥们初二来，我们弟兄三个，每家招待一顿，既轻松，也能做出饭菜的味道。初三他们也没有地方去，正好等他们的爸爸。初三妹夫和女婿来了之后，依然如故地轮流招待，一点也不矛盾。
可是，不应该发生的矛盾偏偏就发生了。
妹夫和女婿来了之后，在我这儿喝了茶就被喊下去打麻将。当时，二弟和他的儿女都到孝昌西南边朱家大湾拜年去了，家里只有明白人。
可是，你明白也好，糊涂也罢，你既然打麻将顾不得做饭，我就只好做饭了。饭熟了之后，我将妹夫和女婿喊上来，刚将酒斟好，你在下面恶生地喊：快点下来，我已经弄好了！
写到这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样地写下去了。你招待客人既可以提前，也可以延后，可你偏要等我将饭菜都端到桌子上，正开始喝酒的时候你恶生地喊。你这么做到底是亮明你对客人的尊重，还是拆我这个窝囊废的台呢？
虽然说乡邻没有跨年恨，可是自从发生了关押我的抱母鸡之后，我就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跨入她的大门槛了。就算是撇开你强硬地关押我的抱母鸡，并以此搬弄是非不论，单凭你这老是出铤拆台的德行，我又怎么可能与你和睦相处？
但是，我不想搭理你，是因为我不想招惹更多的是非，可我绝对不会拆你的台，更不会害你！你这做的是什么事啊！大冷天的我忙上忙下做这一桌菜，出风就凉了，我一个人吃得完吗？再说，我也没有资格享受这么奢侈的生活呀！
嘿，你还别说，人家还真是有理了！她事后气咻咻地对我的妹夫们说：明年的今日我锁门，过了年以后你众再来我弄给你众吃！
她还真是说到做到，又一年的正月初三，她将大门锁上，随丈夫一起，大模大样地打道朱家大湾，给她的哥哥嫂嫂拜年……

千年老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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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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