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哉天台山·之七 最早的山东人后裔沿沂沭水逐日而居 考古专家认为,山东地区的古人类(猿人)最初(大约40-50万年前,与北京猿人相当)活动于沂源县鲁山一带,20-30万年前,部分先民沿沂水、沭水而下,追逐太阳而居,最早到达日照地区。他们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浩瀚的大海,第一次看到太阳是大海里升起来的,震撼与壮观的神奇使他们产生了崇拜太阳的冲动,并从此在天台山上开始了对太阳神的祭祀活动。 一 1981年9月18日,山东沂源县土门公社芝芳村骑子鞍山东侧崖下,一个神奇发现,让后任临沂市博物馆馆员的徐淑彬,写下充满才情的《沂源直立人化石》: “当东方天际透射出万束光芒,晨雾刚刚消失的时候,一件碗口粗的化石被挖了出来。我们仔细剔剥着中间的红色填充物,慢慢地,一件瓢形的化石暴露在眼前。”“头骨内壁的脑动脉切沟依稀可辨。” 这东方天际透射出的万束光芒,正来自日之所出的扶桑山、来自天台山。这样的阳光已无数次爱与被爱,但如此专程温暖的方式依然让人称奇。 距今四五十万年前的沂源猿人,就这样向我们走来——最早的山东人,山东大汉的始祖,黄河中下游地区最早的古人类,和我们有着一样的面孔,与北京猿人同期。 没有墓志铭。最早的族谱难以纳入,影像却具体而生动。 过于遥远的怀念很难有形,有魂魄在就足够了。 二 许多迁徙并非缘于威胁而被迫进行。将其认定为鸟类和动物的周期性的空间位移,完全可以成立。 迁徙无处不在。拓殖型的迁徙和改变,作为常态公理,实属文明发展与扩散的必然,无需证明。 猜度山东人后裔大迁徙的最后促成,可以虑及资源与环境差异,虑及迁出地的消极因素,诸如大片大片的石灰岩溶洞、石灰岩裂隙,以及一些很小的算不上洞穴的浅洞,几十万年间的匍匐进出,难免逼仄的局促与压抑。 却不必热衷于此寻觅挖掘点,在资源枯竭、自然灾难侵袭的威胁上聚焦兴奋点的企图,也大抵徒劳。 扩张更丰富的生活方式的大迁徙,寻觅的是更多适合居住与耕种地域。在更辽阔的田畴,留下自己的踪迹,近乎本能。 三 事实上,沂源猿人生存之地,与日照地区有着太多的恰似点—— 这是鲁中腹地—— 泱泱八百里沂沭河发源地。数不清的大小山洞,满山遍野的花草野果。层峦叠嶂,连绵起伏,河流纵横,峡谷切割有度。 温暖湿润,植被茂密。肿骨鹿、梅氏犀、三门马、李氏野猪、洞熊、鬣狗、猕猴、居氏巨河狸出没其间。光阴狂奔疾走了许久之后,野生猪、马、牛、羊、驴的踪影开始四处留迹。 海之湾畔,日之所扶、日之所出的扶桑圣地日照—— 丘陵荡气回肠。沃野坦荡如砥。 悬流如丝的丝山,海气东连,山势迥环,烟笼螺髻,遍山溪水;拔地凌霄、峭壁端严的河山,云外飞鸿翩翩,留痕万里苍茫;拔地而起、势如笔峰的奎山,人星共聚,海随天阔;山脊凛凛、灌丛繁茂的虎山,林木葱郁,竹叶森森…… 作为最终的迁入地,日照地区没有任何排斥的消极因素。 四 作为大迁徙的前提,最早的山东人后裔准备得相当充分,迁徙行为的稳妥有序完全可以确保—— 生存技能必备。石核、石片、刮削器。陶器及磨盘、磨棒。灶面、烧结面、灰坑、活动面,厚厚的文化堆积。 刚刚立足之时的生计手段娴熟。诸如家禽畜养和农耕生活的积累、动物驯化提供的多用途的上路便利…… 中间障碍的消除,直接促成迁移量的大规模完成。 巨大的拉力之下,大迁徙的流向、规模、动机、影响,无与伦比。 所有的山冈都埋伏在天际,埋伏在光芒万丈的天台山周边。 五 天际迁徙。带上巨大的迁移期望上路。 行行重行行。沿沂水、沭水而下。跋山涉水。长天万里。 光芒在前。前方就是波涛不息的大海,就是自扶桑山攀援而上的太阳,值得祖辈坚守的圣土。 阳光在前,铺天盖地,贴面而来。被太阳所簇拥。 大团大团的阳光,醉成一团。 万物镀金,层林尽染。大地之上一片金色,生命之间必然关联的表征四处弥漫。 朝拜。那畔是心中的圣地,自家的方向。 天台山第一束祭祀太阳的火焰等待升腾。 屏气凝神、怀揣炽热。迤逦而来。踏云而来。 崭新的目光完全可以匹配。 六 穿越。纵情浩荡。颠簸起伏。 东南,东南——长路漫漫,目标不会偏移。 既定的路径等在那里,先人的第一枚足印,秩序命中注定,勿需修改、涂抹、归类,枝节横生的偏差下意识就可以修订。 情感布控,基因坚定。 夺命的相思。难以位移的秉性。 惊雷。闪电。夜色茫茫。身影幢幢。推搡。杂沓。狂野、惊险、悲壮。 路上,没有前朝。被后世挖掘的下脚之地,一律归类为古道。 最壮观的生命历程。无惧饥肠辘辘、体力不支。 七 曙光近在眼前。百蝶穿花。云动影来。 再凋敝的山梁,也在以山清水秀回春,与静美天光为伍。 于天台山近观远眺,太阳光芒一侧,喧哗的海洋构成山之一翼。 盈满的河流,任一季节都不会退却两岸吃水线。静美的山冈,无从发现时间的细节迁移。时间解体。一匹匹乌黑的河水,大雨过后,批量陷没河床。突然旋游到任一去处的鱼,都足以突然加速河流涌动。 所有的风景都在等待视野。打量四面八方的目光,新奇而纯净,勿需特别描摹、夸张与渲染。 阳光濡染之下,每一粒砂质土都怀抱灼烫,最深的砂砾层早已染成五色。 辨识阳光方位成为一眼即可认定的本能—— 山谷连绵,花岗岩、燧石、火山岩、脉岩,在晶莹的表达上,同样持久地以阳光为念;蒿属、莎草、野菊、密林,以大片大片的铺陈,佐证阳光处处留迹,任一枚叶片的绽放都在初始表白。 还有直达热爱的鸟鸣,还有枝叶间蓄势已久、重重叠叠的花蕾。 空明,将既往和未来照得通体澄彻。 足迹和阳光大地,形成严谨的依赖关系。 八 山峰簇拥。山脊隐现。山谷等待回应的耐心难以言喻。山川和大海的豁然开朗就在眼前。 巨大的寂静,就要置换为熙来攘往的大气磅礴。 足底已有龙蟠。预期长啸登临,仅剩或早或迟的时间考量。 渺无人烟的洪荒,家园即将现身——城市群落。宫殿、庙宇。旧石器和细石器。玉器、骨器。蛋壳陶…… 与太阳文化结缘,绝非邂逅。 可以主宰的梦境,才是真的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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