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人虽好，无奈是过客

我亦飘零久

             陌上人虽好，无奈是过客
        
        金庸笔下的女子大多身出名门，个个花容月貌，人见人爱，如小龙女、王语媽、黄蓉、霍青桐，最不济也是俏丽可人、我见犹怜的小家碧玉，如阿朱、阿紫、陆无双。程灵素是绝无仅有的一个邻家女孩型的，她出身寒门，家徒四壁，颜值不高，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都十八岁了身材还如十二三岁女童一般瘦小。上过几年学，化学成绩最好，当了好几年的课代表，后来老师妙手药王死了，便守着他留下的一亩三分地，过着“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的生活。
        她父母早逝，虽有几门来历不明的亲戚，也早就断绝了来往，但她并没有抱怨过谁，世道艰难，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那个年代流行早婚，跟她同龄的女孩十四五岁就嫁人了，几年后成了两三个孩子的妈。赶集时偶尔遇见，总是怀里挂着一个，手上拖着一个，屁股后面还赖着一个，让人一见之下就生出惶恐和惆怅的情绪来。程灵素之所以蹉跎到十七八岁，主要是家里没有长辈替她出面张落，她自己也不主动积极，似乎觉得一辈子这样下去挺好。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出意外的话，明年春天，就会有媒人摸上门来，带着一批男孩子的资料让她挑选。
        那时候还没有相亲这种程序，更没有喝咖啡、逛公园、看电影等种种陪养感情的环节。男孩与女孩的初见往往发生在洞房花烛之夜，掀起红盖头的那一刻，在此之前，只能够根据媒人提供的那些可疑的资料在心里展开甜蜜的想象。几个月后，她会穿着大红的新娘吉服，被一台迎亲的花轿吹吹打打地送进隔壁村的张铁匠家或者镇上的王屠夫家。运气好的话，她会嫁给张铁匠，张铁匠虽然跛了一条腿，却是一名勤劳勇敢的年轻后生，待人接物诚恳朴实，孝敬老人，关心朋友；运气不好的话，她会嫁给王屠夫，王屠夫虽然有点钱，但好逸恶劳，脾气暴躁，九个月前因为受不了丈夫虐待跳河自杀的那个可怜的女人，就是他的结发妻子。
        总而言之，如果不是遇见胡斐，程姑娘就会像那些已经儿女成群的幼年时的闺蜜们一样，守着个并不称心如意的男人把日子一天一天过下去，然后在某一个风雨之夜死于难产。
        然而她遇见了胡斐。因为遇见胡斐，她的命运从此便走向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遇见胡斐那年，她十八岁，那天她正在小河边洗一匹红绸子。这匹红绸子是她准备给自己做嫁衣用的。洗完红绸子，她还得给师父妙手药王留下的那方药圃培土浇水。师父去世后，这己经成为她每天例行的工作。        
        那是一个略带点倦意的春天的午后，天气晴好，恍惚中看见远方的地平线上跃出一匹白马，横穿旷野田畴，转眼间便来到了小河的堤岸上。马上的男子挽着缰绳让马慢慢走，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她。那男子身材高大，肤色是健康的大麦色，眼睛恰到好处的大而亮，带着笑。她觉是自己很不争气，在那男子深深的凝视之下，竟然耳根发红，心跳加速，但她喜欢那种心跳的感觉，跳得她身体好软。
        已是春三月，陌上的野花开得正浓烈，那男子笔直地坐在马上，鞍前横着雪亮的长矛，阳光从高空中静静地倾泻下来，把他连人带马都包裹在金灿灿的光柱里，宛若天神。
        程灵素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他比她认识的任何人都好看，比隔壁村的张铁匠好看，比每天打她小屋前经过的阿牛好看，比从城里请来教孩子们识字的赵秀才好看，甚至比师父还好看。她曾经认为师父是世上最好看的男人，但眼前这个男子比她见过的所有男人加起来都要好看。
        那男子快要走出她视线的时候，忽然又折了回来，在马上拱手行礼，温柔的向她请教：“在下胡斐，敢问这位姑娘，药王庄怎么走？"
        那一刻，程灵素微微有些眩晕。其时新泥松软，万物生发，春虫在草丛中潜行，水光波影中掠过蜻蜓，蜜蜂在耳畔嗡嗡地吟唱，蝴蝶蹁跹于裙边，碧空深处隐隐有惊雷萌动。
      十八岁那年，程灵素遇见了胡斐。为了这个不期而遇的男子，她平凡的人生，在那短短的一霎，忽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邓仲祥

文字充沛，内容精彩；欣赏佳作，遥祝问好！

我亦飘零久

邓仲祥 发表于 2020-6-12 08:19
文字充沛，内容精彩；欣赏佳作，遥祝问好！

感谢邓师光临指导！

gaozi

情感充沛，赏读问好

我亦飘零久

gaozi 发表于 2020-6-12 21:17
情感充沛，赏读问好

感谢师友点赞，在这里遇见师友，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