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的班主任老师

刘犁牛

    而今我已是知天命的年龄，时光是家乡天空漂移的云朵，飘散流失，年年迭远。
  小学校里那童趣金色年华，嘈嘈杂杂的校园，今已是人老空余址。这些年来辗转，追求奔劳。在唉叹之余，又将那师生之间快乐幸福之“碟”搜来重播放。
   我那独眼的班主任老师姓杨，是教语文的。应该是七七年秋季升级学期(一年级升二年级)，他是来接替班主任一职的，是刚从生产队调进小学校的年青老师，约大我们十五岁左右吧！而且他对学生要求比较严的，所以有的同学时常对他这一残缺起哄，特别是学习差的同学更是背地里怨骂他“可恶的独眼龙"
    然而杨老师或许不知或许默默地爱着他的职业与学生们        一天下午，我和十来个同学点名留下来，可是我的听写是过了关的啊！？我们队上有三个人留下来，我和两个女生。
    放学后他抽把竹编的靠椅，坐在教室门口，一只腿架在门枋上，做起一个栏杆似的隔挡，所有进出脚杆挡完，颇有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巧用啊！
   于是开始一个一个地“过"，我队的女生伍三娃大我三岁，是个老"垮班"(降级)的留级生，用那时的一句话叫“瘟猪仔"，她先交上过关的作业，可是还是“打"了回来，又要重做。杨老师告诉她错在哪里，一副孜孜不倦的神情道“无论如何把字写工整，要认得字与意义，写得起"。
   “刘xx过来"，喊到我了，心里忐忑不安地跳得啊叮啊咚的，忸怩地走过讲台走到他跟前。我低着头，多半是催学费吧，我队另一女生说的他家在队上烧了豆腐给(自家拿柴去煮沸一窝豆腐水，得五角)。可是我既没想好，也不知道怎样答复，“刘xx的一块五角学会费好久缴呢?"，约模过了三分钟我仍低着头，呼隆着鼻涕，“唵，唵…"，他用手拉了拉我的黑土布衣，并示意我抬起头来回答，我终于抬起头来在近一尺以内，看着他的脸是国字方正红润的，那凹下的左眼皮始终闭合着，却苦苦想睁开的希望着，右眼珠被陪衬得凸明活络，这是随时都保持着炯炯有神啊！所有的心事与情感，都在这只春潭粼粼波光中流露。
“你说吧？"，我的“观思"，在这一刻已逮住，他的上嘴唇微翘的牙子里弹出这三个字。
    哦，我立刻收拾窘境“我也烧了豆腐给吧“，可是我家从未去队上烧豆腐，因为要很多柴，又要排轮子，很难排到。难道他也猜透，那只跳动着火热的右眼。
“要不就卖了蝉壳给吧"，因为药铺在收蝉壳，我也拣了几个，他还是不相信似的“你先回家向父母如实反应了再说！"，那时全家八个人，仅父母，大哥挣工分，母亲又经常身体不好，年年都是“找钱户"(欠钱)的困难户。
     “刘xx的字与作文我要表扬”，于他又像看到了什么，便朝着伍三娃道“刘xx展劲了要当你两个伍三娃呢！"。最后他又叮嘱了几句，高抬“贵脚“然后噗地一声放下腿来，我连忙打着光脚板，斜挎旧书包跑出教室，翻过垭口，奔过田埂向暮霭中的家冲去。
   一路上他鼓舞的话语，如母亲酿的甜酒醉在心窝，一直充溢到如今。
   八一年是五年级，要小学毕业了，课文早早地上完，然后就是系统复习，那天下午在学一个资料上的参考阅读题《高大的背影》，资料在他手上，同学们只能听或记，所以他一边念，一边写，一边讲解:那是小作者生病了，他的父亲拉架架车送他医院，的情境让他潸然泪湧的感动。而此时的我头重如瓜，眼皮像涂上了粘胶，撑开又粘拢，撑开又粘连，酷睡兮兮的，趴下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帮"的一声，黑板刷似抛线状落在后脑壳上，仿佛出自一个瞄把的神枪手之手。我倏然惊醒，手一摸白墨粉从发手之间散落在石头桌子上，头上还起了个小疱块。老师那双，不，是那只独眼正冒着火花，蓦然间酷睡远遁，他的那个独眼又似火炬照亮前程，驱赶着我无知，任性的心灵阴霾。
   “昨晚上偷牛去啦"他怔怔地站着约模三分钟之久。后又关恤地“站着听吧，以免又酷睡“，于是那只右眼的独明里，泛出了春潭般的潋滟波光，涓涓之爱灌溉了我童少的心田。
   第二天，我们第四组选组长，他叫投票，正在犹豫间，傻傻的不知选谁，“那就刘XX担当组长吧"，我在犹豫思考那一刻并没逃脱他独特的眼眸，那泓春潭水的眼流淌着，漩湛着信任，鼓励和爱暖…
   确实在小学五年，我第一次担任班干部，自然找回了自信，好学的动力和这“阳光"的辐射。
   果然你独视的观察，命中了考题一一一《高大的背影》之真爱大爱感动了多少善良的人们，所以这题原封不动地出现在升学考试卷上。不打不相识啊！我信笔答来，一挥而就，从此你在黑板前谆谆教言的剪影，是多么的高大啊！
    后来我考取了乡工办中学，可是以后再也没遇到如杨老师那样淳朴，知性，赏爱的班主任老师。他那只独眼里涌流着仁爱的春光！

qq复活的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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