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徐一川 于 2020-8-26 12:46 编辑
父亲 一别此生（组诗） 文/风尘布衣
父亲，我们曾经被那么多爱和温暖包围， 但有些至暗时刻，我们终将独自行走…… ——题记 一
他们说 从你身体里少掉的21克 是可以自由飞翔的 譬如比尘世更深的深渊 以及深渊之后的极乐 此刻 请蔑视命运的意志 脱离比命运更沉重的肉体 飞翔 才是生命 最值得仰望的姿态
二
此时此刻 你生命的出发地 老瓮 闪着怎样明媚的光 故家老宅的九级台阶 垫高了你的童年 也硌伤了时代的森严 从泥泞田坎儿上 冬天 也光着脚板出发的小少年 由此展开人生的羁旅 搭错车 错过站 皆为命运埋设的伏笔
三
山高水远的十万大山里 你躬身接过生活苛厉的命题 像接过至高无上的神谕 孤独的群山 孤独的堰塘 孤独的木排上孤独的小父亲 呛在叶子烟锅里的背影 让青葱的时光结出冰花儿 又凋落成齑粉
五
鹰的叹息从仰望的高处 落下来 砸疼了煤油灯 闪闪灭灭的光 以及 恍恍惚惚的日子 没有比火塘更真诚的炽烈 可以照见人世最深处的悲凉 以及最古老的忧伤 火塘边 羸弱的小父亲 像赶赴刑场的男人 一样思考
九
一生都在被安排或是屈从 这一次 你终于自己 安排了这样一个冰冷的结局 让我们没有话语的权利 其实 我一直坚信除开人世 还有更令人神往的美好所在 只是玻窗和屏幕前生离的痛 让我从此惧怕 那些透明 却永远遥不可及的事物 一如此刻飞翔中的你 一别此生 父亲 旅途愉快
【黎落推荐】：人间最真挚的情感莫过于此。厚重，沉郁，大爱藏于内。 【徐一川点评】：诗人怀着对父亲的崇敬和深沉的爱，围绕父亲一生的坎坷历程、命运的多舛和他随遇而安、沉默隐忍、逆来顺受等上一辈老人们固有的传统生活、心性、思想和德行，作了充满诗意、感性的描述，情感抒发悲而不伤，哀而不惘，分行间颇具理性思考的光芒。“此刻 请蔑视命运的意志/脱离比命运更沉重的肉体/飞翔 才是生命/最值得仰望的姿态”，这是我们最终的归宿，从尘世来，必将回归于此。而唯有到了那一刻，我们方能摆脱命运的羁绊，与此生道别，也唯有到了那一刻，我们或才能真正懂得生命的奥义。 我们从这首作品中读到的，不单只是诗人的父亲，我们读到了无数个这样的父亲，也仿佛走进了父亲所处的时代背景和风土画面，大西南的“故家老宅”、“泥泞田坎儿”、“冬天也光着脚板出发的小少年”、“孤独的木排上孤独的小父亲”，“火塘边羸弱的小父亲/像赶赴刑场的男人/一样思考”......躬身接过生活苛厉的命题/像接过至高无上的神谕”。“叶子烟锅里的背影/让青葱的时光结出冰花儿/又凋落成齑粉......鹰的叹息从仰望的高处/落下来 砸疼了煤油灯......”优美、诗性的表达委婉细腻，触动人心。 最末一节，诗人在回顾了父亲艰难的一生之后，心境慢慢走出悲伤，逐渐释然。生老病死原是我们每个人的必经之路，我们的父辈“一生都在被安排或是屈从”，而我们期望会走上一条不同于父辈的路。但最后的结局仍是向人间谢幕、道别，这结局我们没有话语的权利。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亲人一别此生，我们唯有天上人间相互守望，终有一日我们会在“更令人神往的美好所在”，重逢。诗人珍重，彼此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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