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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界亭杂文末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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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9 20:39: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且界亭杂文末编》
  
   今年春天,在旧书店买到一本新新的《且界亭杂文末编》,得以重读鲁迅在生命的最后一年所写的文字。许久没有读鲁了,这次的阅读,正好弥补了几年来的疏忽。
   据许广平写的《后记》,知道鲁迅生前编定的集子并不包括《附集》,附集是她另外收集编排的。我赞赏许先生的做法,因为附集里很有几篇我认为特别有价值的文章。作家李敖认为思想家的妻子非常重要,她关系到思想家死后自己思想的流布。就这一点而言我认为许广平作为鲁迅的伴侣是当之无愧的。
   大概没有人能否认鲁迅的渊深丰富。人们可以作出自己的判断和评价,但不可能轻易地绕过他。就我来说,鲁迅是复杂的,就像一个浩淼的海洋,一个远的湖泊,难以看见它的边际。即使是一本薄薄的《且界亭杂文末编》也是如此。我只想选其中的几篇谈些自己的感想。
   《<凯绥·珂勒惠支版画选集>序目》。鲁迅在这本集子里多次谈到德国版画家珂勒惠支。除这一篇外,《写于深夜里》的第一节是“珂勒惠支教授的版画之入中国”,《死》开篇是以这位艺术家“抛不开死这观”开篇。在《序目》中鲁迅引用了众多的同时代人对她的批评:她的作品是“现代德国的最伟大的诗歌,它照出了穷人与平民的困苦和悲痛”,“做了牺牲的人民的沉默的声音”,“这艺术是阴郁的,虽然都在坚决的动弹,集中于强韧的力量,这艺术是统一而单纯的——非常之逼人”,“然而无论她怎样阴郁,怎样悲哀,却决不是非革命。她没有忘却变革现社会的可能,珂勒惠支的精神和创作风格,使我想起鲁迅本人。我觉得他们在这两个方面都是相似的。鲁迅在《死》一文中特别说到了她的“慈爱”、“悲悯”,对“被侮辱和被损害的”孩子的“注意”,鲁迅自己何尝不是这样,他对进步青年的关照和指导,对下层民众的关心,一样体现出“慈爱”和“悲悯”。这种感情是人道主义的,甚至是宗教般的,远远超越了一般的阶级意识和革命理想。正是这样的精神使鲁迅永远不停地让生命燃烧、发光。鲁迅在生命的最后一年对珂勒惠支的不遗余力地介绍和称赞实际上也是对自己毕生思想和工作的一个总结、注解,她是他精神上的知音和同志。
   《我要骗人》,这是很让我感动的一篇,我觉得它属于鲁迅“杂文”中的“散文”,鲁式的激烈、愤怒、嘲讽几乎淡出了,悠长、诚恳的叙事抒情贯穿于全文。作者写他在电影院给为水灾募捐的小学生一元钱,“买了这天真烂漫的孩子的欢喜”,于是“轻松”地去看电影,因为自己是“好人”了,但作者又知道,这是在“骗人”,是对现实困难的漠视和逃避。在普通人那里,这是再自然不过的,改善自己的生存已经很不容易,别人的境遇怎样哪里有心思去顾及呢?但鲁迅是一直以拯救大众的苦难为己任的,这时却也要“骗人”,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了。午夜里他跟妻子到外面穷苦的摊贩那里买混沌吃,“算是给他赚一点钱”,鲁迅对人世的博大深沉的爱,在这样的小事上写来格外地感人。那该还是一个冬寒未退的夜吧!但这,还有前面的“捐款”,都跟“革命家”,“战士”等等这样的封号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鲁迅毕生战斗,抗争,这时大约也感到了一丝疲乏和无能为力吧。他引用庄子的格言说:“干下去的车辙里的鲋鱼,彼此用唾沫相湿,用湿气相嘘,倒不如在江湖里,大家互相忘却的好,”分明表达了一种对平凡、简单,然而是自由、轻松的生活的向往。
   《<出关>的“关”》。这是鲁迅解释自己的小说《出关》本意的文章。引起我注意的是文章的后半部分。一位叫邱韵铎的作者评论这篇小说:“读了之后,留在脑海里的影子,就只是一个全身心都浸淫着孤独感的老人的身影。我真切地感觉着读者是会堕入孤独和悲哀去,跟着我们的作者。”鲁迅否定了这种理解,并且推测是自己“文字坏,不够分明的传出‘本意’的缘故”,大约真是这样,因为我读了《出关》之后的感觉,正跟那位姓邱的作者是一样的。鲁迅本意在“漫画化”,毫不爱惜地送出关的老子确实是一个“全身心都浸淫着孤独感的老人”的形象,一点也不“漫画化”,反而引人惆怅。孤独和悲哀的的确确是弥漫在鲁迅众多的小说、散文和部分杂文中的基本情调。这与他的身世和性格有关。少年时期的家道中衰,父亲早逝,由此感到的世态炎凉,青年时代的理想幻灭,使鲁迅对非凡的人物倾心推崇,对凡人和庸人则怀着深深的怀疑和鄙弃。鲁迅崇拜卓越不群的人,他自己也执着地追求着伟大的理想,这些成就了鲁迅,也造成了萦绕他一生的孤独感和悲哀感。鲁迅在生前不愿意别人给他戴“导师”、“权威”这样的“纸冠”,但在实际上他是推崇这样的人,并且也是扮演了这种角色的,好比《出关》中的老子,孔子也来请教,守关吏也要他“讲学”,联系鲁迅生前的学生众多(其中不乏徐懋庸这样让鲁迅侧目的人),在左翼文化界的“旗手”地位,不难发现老子是有作者本人的影子的。英雄的身份让人有满足感,也使人感到孤独和沉重。晚年鲁迅是否有老子出关时的那种孤独呢?我认为是有的,其源至少有二:一是对左翼阵营本身的某种失望,从《答徐懋庸并关于抗日统一战线问题》一文中最能看出,二是对自己的生命和工作的反思,由此生出的虚无感和怀恋的情愫,像上文的“不若相忘于江湖”的感慨即能传达出这种讯息。
   《我的第一个师傅》。这是集子中最轻松有趣的文章。作者追忆了童年时与寺庙相关的一段生活,笔触的清新快乐,让我想起了《朝花夕拾》——这一篇是真正的“朝花夕拾”,因为几个月后作者就要离开人世了。作者记“三师兄”受戒的文字特别有趣:“还记得有一回,他要受大戒了,他不大看经,想来未必深通什么大乘教理,在剃得精光的脑门上,放上两排艾绒,同时烧起来,我看是总不免要叫痛,这时善男信女,多数参加,实在不大雅观,也失了我做师弟的体面……”这是真正幽默的文字,童年鲁迅的纯真跃然眼前。作者又写道:“寺里也有确在修行,没有女人,也不吃荤的和尚,例如我的大师兄即是其一,然而他们孤僻,冷酷,看不起人,好像总是郁郁不乐,而我所熟识的都是有女人,或申明想女人,吃荤,,或申明想吃荤的和尚。“可见童年鲁迅不仅是纯真,而且是顽皮的,并不像后来的严肃、痛苦。但自那以后生活和人世的苦难就攫住了他,他成了横眉冷眼的、孤独的战士了。《因太炎先生而想其的二三事》里记作者在东京听排满演讲,“听讲者一阵大笑的时候,就感到没趣,觉得留学生好像也不外乎嬉皮笑脸”,大约鲁迅认为“留学生”,尤其是“革命”的留学生就不应该笑,不应该有轻松的生活。严峻的生活使鲁迅变得过于严肃了,早早地丢弃了童年时代的单纯和“放达”。我想起了李敖,他即使在论战的时候也怀着一种“玩”的心态。我想鲁迅如果能在“严肃”之外还能真正地“不严肃”,那么现实对他将是无可奈何,他会少些“孤独”和“悲哀”,他的生活会更快乐,他也能更长寿。鲁迅的生命在毁灭黑暗的同时也被黑暗毁灭了。他在晚年写的这篇回忆美好童年的文章让我感到了生命奇妙的轮回。
   《女吊》。鲁迅对绍兴“女吊”的绘声绘色的描述和痴迷使我想到这其实是他对自己生命的一种隐喻和诠释。不公、死、复仇是女吊的三种特质。鲁迅对人间的苦难、不公有深切的感受,由此导致的悲哀、孤独、虚无也正是与活泼泼的生命、生“活”相反的“死”像(这一点在《呐喊》的自序中最容易感受到)。鲁迅一生都没有摆脱这种“死”的气息,这就是为什么他说自己的血液中有很多的“鬼”气。女吊在死后勇敢地复仇,鲁迅也是用“决不宽恕”这样的信念来对他所认定的一切黑暗不公展开战斗,以此来感受生命的存在。但真正的生命并不是为了黑暗而生的,它应该是为了感受自由和快乐。复仇并不能让鲁迅复活,“决不宽恕”也不能让鲁迅复生,即使他写了《我要骗人》、《“这也是生活”······》这样的文章,表达出回归平凡生活的愿望。像复仇的女吊一样,鲁迅是反叛的撒旦,他勇敢悲壮,却永远无法摆脱阴沉的命运。
  
  2003年春
  
  
  
  



转自: http://www.yule2000.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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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9 20:4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写于2003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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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30 09:28:00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此读书,欣赏。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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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30 14:17:00 | 显示全部楼层
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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