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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摘】沙朗奥兹的译介和四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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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4 22:31: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雨荷风 于 2015-10-8 00:19 编辑

沙朗奥兹的译介和四首诗
文:倪志娟(More)
莎朗 奥兹(Sharon Olds,1942-),1942年11月9日出生于旧金山,哥伦比亚大学哲学博士。现居纽约。38岁时出版第一本诗歌选集《撒旦语录》(1980)。1998年荣获纽约州桂冠诗人。主要诗集有:《死者与生者》(The Dead and the Living,1983),《黄金密室》(The Gold Cell,1987),《水源》(The Wellspring,1995),《父亲》(The Father,1993),《血缘、罐头和麦秆》(Blood, Tin, Straw. Knopf Publishing Group,1999),《一件秘事》(One Secret Thing,2008)
莎朗 奥兹(Sharon Olds),1942年出生于美国旧金山,在加利福利亚洲的伯克利长大。从斯坦福大学毕业后,她于1972年获得了哥伦比亚大学的哲学博士学位。但奥兹的目的并非做一个学者,博士阶段不过是她人生的一个过渡阶段:站在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的台阶上,她发誓要成为一名诗人,即使为此放弃所学的一切。幸运的是,奥兹研究生阶段的学习,并非如她所想象的,是必须被牺牲掉的东西。那段漫长的学习过程成为她艺术创作的先导,为她带来了人生阅历、心性以及艺术才华的积淀。
在读书期间,她刻苦研究过许多诗人,并作了大量模仿,当她全身心投入写作时,她发出了自己的声音。37岁,她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诗集《撒旦语录》。这本诗集赢得了旧金山诗学中心的奖励。在这本诗集中,她探讨了长久以来沉思的问题:一首诗应该写什么或能写什么?还有什么从没被写过?
她的诗歌触及最多的主题是生活的戏剧性、死亡以及性爱,甚至更多是亲人之间的私密时刻。但是这些时刻在她的笔下并非充满温馨与和谐,而是隐含着可怕的裂痕。与这种阴郁形成平衡的是奥兹的宽容,她具有一种智者的心怀:看见了裂痕,但并不刻薄。她的诗有时显得尖锐、怪异、大胆,但总是充满了爱和深刻的意义。正如丽泽•穆勒所评论的:“她的绝大部分诗歌是可信而感人的,它们情感的强度不会干扰技巧。倾听奥兹,我们能听到一个自豪的、急切的、人类的声音。”
奥兹在诗歌中总会带入直接的肉体在场。肉体穿行于私人事件与社会事件之中,既是承受者,也是旁观者。因此她的诗歌所涉及的问题不是抽象的,而是具体的,历史与生活、社会与个人具有紧密的相关性。借助于肉体感受,她用个人题材创作出了具有普遍性的诗篇。
奥兹的语言简单直白,意象明确。对个人心里感受与肉体感受的坦率描写使人们经常联想到自白派诗人,比如安妮•塞克斯顿或者普拉斯,她的确具有她们的忧郁气质。但是奥兹显然没有她们内心那种疯狂似的冲突,她拥有坚强的理智,这或许是她的学习生涯和教书生涯(目前她在纽约大学教授写作课程)提供给她的最好防御:她能跳出诗歌描写的事件之外,以局外人的身份去评判,去探究,去揭示。她始终清晰地保持着自己的诗人身份——即位于当事人和描写对象之外的第三者身份。正是这一特征,使她根本不同于自白派诗人,也摆脱了自白派诗人的狭隘性。
奥兹的诗刻意将时间与空间紧密结合,时间背景与空间场景构成了一个变动的精神世界。她往往首先在时间中展开一首诗,她的诗歌标题,经常直接使用时间作为标题,比如《我回到1937年5月》、《六月:十三岁半》、《1954年》等等。这些时间标题仿佛展开了一幅画轴,接着,是空间景象来填补空白,一个个场景、物体或者事件,异常鲜明地在画轴上移动,而且这些景象常常出人意料,甚至显得怪诞,给人深刻的印象。
还有一点必须提到的,也是引起很多评论家争议的,是奥兹本人对待亲密关系的态度。无论是描写母女关系、父女关系、夫妻关系、还是性爱关系,她始终具有一种明确的自我意识。她敢于将任何一种关系放在审视的目光之下,发现其中的变形和分裂。因而,作为言说者的她,在诗歌中不再是一个被动的女儿、母亲、妻子或者情人,而是一个独立的观察者、一个性爱的分享者、一个评判者,她具备很多女性主义者孜孜以求的“主体性”。
在一次访谈中,奥兹这样阐述了她的诗学宗旨,“我认为我的作品容易理解,因为我不是一个思想家。……我用我的感觉写作……我不是一个知识分子,我对日常生活感兴趣。”她又补充说,我们“不能要求一首诗在它的口袋中装着许多石头。只需要作为一个日常的观察者、生活者和感受者,让经验经过你,通过胳膊,从身体里出来,没有变形地呈现在纸上。”
奥兹的诗歌吸引了广泛的读者,使她成为健在的销量最大的诗人之一。为她赢得全国书评家奖的《死者与生者》的单行本已经售出几万册,而她几乎所有的作品都被一版再版。她自己将这种成功部分归之于纯粹的运气。“无论是谁,只要可以做事就是幸运的。”她说,“这意味着,受到足够的教育,有足够的安宁,足够的时间,足够的一切,你能坐下来写作。有些人的生活并不具备这种条件。有幸能够从事创作,就要努力,不断努力。”这是奥兹在诗歌之外给我们的另一种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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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4 22:31:5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雨荷风 于 2015-10-8 00:19 编辑

莎朗·奥兹的诗(四首)
一周年
[美]莎朗 奥兹 \倪志娟译
  我走到他的墓碑前,坐下,
  如同坐在他的床边,
  我抚摸着光滑的、有斑点的花岗岩。
  从下巴和脖子上抹下一些眼泪,
  去清洗他的墓碑一角。
  一只褐色的蚂蚁
  爬上花岗岩,又爬走了,
  另一只蚂蚁拖来一只死蚂蚁,
  将它留在石头上,也离开了。
  蚂蚁们爬进他的名字和日期的
  刻纹,爬进他姓名中
  字母“O”的
  椭圆形刻纹,
  爬进他生辰与祭日之间的
  连字符——他生命的短暂历程。
  温柔的瓢虫爬上我的鞋子,
  像花粉粒,我任由它们在我脚上移动,
  我清洗云母石上的一个小点,
  手指滑进字母的刻线中,
  首批苔藓已经长出,
  像黄昏的星星。
  地上的婆婆纳伸展着枝桠,
  蕨类盘根错节,古铜色的山毛榉开了花,
  每一片花瓣像旋转的
  唱片,记录着他最后的话语。
  美洲落叶松,西部毒芹,
  石楠,以及树皮皴裂的
   桦树,
  我抱住一根树干,抱紧它,
  然后躺在父亲的坟墓上。
  阳光照耀着我,顽强的
  蚂蚁在我身上走动。当我醒来时,
  我的脸颊发脆,发黄,
  粘着一些褐色的泥土。直到
  这时,我才想起
  他的身体就在我下面,一盒
  骨灰,像柔软的
  鹅绒枕,和情人们一起在床上蓬松发胀。
  我亲吻他的石头,这还不够,
  我舔它,舔到我的舌头发燥,我
  吃他的灰尘,我品尝着我的泥土圣饼。

未诞生的
[美]莎朗 奥兹 \倪志娟译
  有时我几乎可以看见,我们可能拥有的孩子,
  他们发出的光
  环绕着我的头,
  就像夏天的小昆虫环绕着一个路灯。
  有时我感到他们正在接待室,懒洋洋地
  等候——佣人,稍稍
  留意着铃声。
  有时我看见他们躺着,像
  死人邮政所的情书。
  有时,比如今夜,凭借对黑暗的
  某种超人视力,我能感觉到他们其中的一个,
  站在大海的悬崖边,
  在黑暗中,绝望地向我
  伸出他的胳膊。
结婚誓言
[美]莎朗 奥兹 \倪志娟译
  我并非站在祭坛上,而是
  和我的爱人一起,站在圣坛的台阶下,
  牧师站在高处,
  手托着打开的圣经。教堂
  由木头建成,里面涂成了象牙色,没有人——上帝的
  羊圈,被彻底清空了。那是一个春天的
  夜晚——外面,是泥泞的护城河,
  里面,椽子上的苍蝇
  掉落在打开的圣经上,牧师
  抬起书,掸掉了它们。我们
  并肩站着,担着忧郁和敬畏
  流下眼泪。其实,我们已在床上
  结婚,度过了初夜,我们已经
  用我们的身体结了婚,现在,我们站进
  历史中——公开说出
  我们唇贴着唇时,我们的身体已说过的话,
  我们将结合在一起直到死。我们
  手牵手站着,而我却感到
  仿佛孤独地站在那里。
  我们的宣誓,是
  关于现在和未来的誓言,而我感到它
  触及了遥远的过去,
  或者遥远的过去触及了它,我想起了
  我父母的婚姻,那沉默、乏味、哭泣着的幽灵
  徘徊在某处,在回声荡漾的
  空间——或许就是这些垂直落下的
  苍蝇中的一只,轻轻地
  撞过来,抛弃了其他所有的苍蝇,然后被
  轻轻掸走。我来到这里,
  仿佛是来要求一个承诺——我已从它们的酸味中
  推断出了甜蜜,同时,我
  来祈求,带着与生俱来的卑微。
  是的,我一生都在努力抵达
  这个时刻。现在,这一刻降临,
  我们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他会将他的生命
  交付于我。那个夜晚,我所能做的
  是接受我所渴望的
  礼物——问我是否愿意,
  如同问我是否呼吸。我愿意吗?
  我愿意。我愿意,同时他也愿意——我们已经
  实践了这一点。你接受这种幸福吗?我接受。
音乐
[美]莎朗 奥兹 \倪志娟译
  在电话里我的母亲说,她正在清理
  她的新情人的衣服——我的心
  碎了,接着是温柔的声音,
  仿佛她压低了音量,进入
  一条音乐的河流。我没有不开心,
  她说,这比教堂对我更好,
  她透过眼泪的声音,像一株长久缺水的植物
  被浇灌时发出低吟,
  她向我倾诉她的感受。我仿佛躺在
  西海岸边的一个摇篮中,她或许是一个
  年轻或古老的母亲。
  现在我听见被绑在桅杆上的人
  吟唱的旋律。这与我
  没什么关系,她的生活,搁置在
  我的生活之上,并非真实的生活,
  而是化学合成的,近似于地形,
  战壕和射程,也许它就是
  普通的人类生活。
  现在我母亲的声音很像我,如同
  我在对自己说话——一个
  茫然、失落又满怀希望的人。
  现在我感到,我从不想停止责备她,
  就像享用被剥去壳的
  硬壳动物。但是我的母亲
  并非一个微不足道的、被剥了壳的哭泣者,
  呆在我手边的水池中。我想过,
  反复想过,对于是否该原谅母亲,我犹豫不决,
  好像一旦原谅了她,我就会失去她——现在,感觉到
  她的存在,反而使我孤独,
  她只不过是一个妹妹。是的,
  虽然我听见她的叹息近在耳边,
  我的母亲却在我的前方,遥不可及,
  慢慢地走向她生命的终点,
  那永恒的彼岸——她那么孤独,
  一个孤独的女人,站在我认识的所有人
  前面,拒绝死亡,心
  破碎成独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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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4 22:33:3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雨荷风 于 2015-10-8 00:19 编辑

诗生活网最大的问题就是译者不发出原文,否则我们这里也可以译译练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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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5 07:50:1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雨荷风 于 2015-10-8 00:19 编辑

这里有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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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5 08:00:3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雨荷风 于 2015-10-8 00:19 编辑

谢谢自娱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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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5 11:53:4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雨荷风 于 2015-10-8 00:19 编辑

很喜欢这个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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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5 12:56:1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雨荷风 于 2015-10-8 00:19 编辑

[quote]这里有原文。
谢谢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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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 10:09:5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雨荷风 于 2015-10-8 00:19 编辑

路过看看,支持一下楼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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