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蝶第二部系列诗合集《黄土地上》 欢迎和诗写评

心蝶

咒语
如果词不达意宁愿不语。站在这里任凭北风吹去身上的绿叶，心底的念想泛出苍白。迷途的孩子走得太远，只留下影子在心中飘来荡去。我点燃灯火，风来自八方一声尖叫，比黄昏还黄血液还红裹着万物流转。我用咒语当作钥匙开启漆黑的大门
而转过身来就会看到绿重新镶满了身体。我对你们的爱是花的气息，一分一寸一个轮回

···
拉响雷电让风雨按照意念扫去尘埃。不要害怕，现在我开始倒数：七六五四三二一。伸出手掌开启尘封的印记，释放扭曲的灵魂，赋予你飞翔的力量。用江河系成腰带源远流长，让风起伏云流泪。而咒语化为春蚕埋在冬眠的村庄

···
你转身离去的身影是问号，盛宴被遗弃，那只空杯子盛满了阴魂在黑夜中徘徊。谁的身影走进去轻唤你的名字，口中念念有词仿佛牵住了锁骨，细看那只手却是黑洞，幽深。有熟悉的味道穿越，如你在时。有隐秘的气息借助一片光抵达
而抬头低头间，花朵穿越隐喻以果实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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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阴谋的争斗一层层叠压，囚禁了进进出出的水
无辜的风喊着誓言，清晰可见
该如何收拾这场对峙，愤怒逼仄的灰暗
路的尽头山转水转，呈现出昔日磅礴的深情
空是软，在我扭亮灯盏，你抹去眼泪时

而春天越走越绿，你离开的身影被无限放大
直到用那个弹跳脱离地面，随着天空的方向蔓延
光芒闪耀的那刻，我挥动柳枝
以契约的名义召唤你的魂灵

上升下降中撕开时光的裂纹，定格在一点
我宣布深蓝的判决：万物归于无形


观世音流泪了
午夜，一滴泪沿着灯盏流下来。谁用手轻轻拍拍我把一粒种子放在掌心,让遥远成为神话。醒来的时候正是二月
，走到田间时豁然开朗，就算在田埂上种植也会生长，至于开什么花结什么果都不重要，只要它曾经收藏了海。而海中可以看到观世音

···
一滴泪来过，我们在这滴泪中缘来缘去却找不到出口。梨花一朵比一朵白，所有念想在花瓣上晃动。三月四月瞬间而过，留下爱在草尖上拔节的声音，靠近彼岸渡口。于是，我们伸出手把水中的天空洗净，让天涯成为咫尺

···
观世音流过泪的海很深，有南海北海也有心海。一滴泪中的你我也许微不足道，但可以组合派生延续。她的泪收割了所有的泪，路的尽头我们丢失了姓名门牌，成为伸着手臂的植物。只在天地人和时归一

···
就这样唤醒你，用一滴泪，那个游离于和弦之外的人。冷与暖善与恶互相碰撞，这滴泪中多了刀刃的锋利和世间的沧桑，你将在这滴泪中遇到故人欢呼退缩。也会在这滴泪中走进雷电，把生命交给天地汇进大海从善如流。最终找到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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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世音，我是你佛光中弯曲的人
一直在探索通往神奇梦境的路
走遍天涯，发现世界也不过是滴泪
在你合上眼睛时被风烘干
我赌咒：在荆棘火炬中

落在轮回的坟墓绝望圆满

观世音，世界在你掌中
怎么寻你又何苦寻你
我这么轻，轻于一根羽毛
只能在你编制的天网中沉浮
靠近佛光时魂魄已散，左冲右突
还是在原点。而你的呼唤由远及近
喊回我迷路的灵魂


观世音塑像前
不知你最初的模样，仰慕是因为神奇。不需要怜悯，你的目光也在岁月中暗淡，尽管衣衫依旧，还有不怒自威的尊严。想知道莲花宝座后那块顽石，是不是彻底脱离了地球引力可以在真空飞翔。是不是扭转了乾坤，让西风顺着竹林永远东流。知道你不会回答，也不需要回答，只要转过身将佛光赐予跪拜的人。一天一年一个世纪

···
如此虔诚，眼睛含着泪水，悄悄掩住流血的伤口。看过我的信吗，在深夜中坟墓前闪着磷火。为什么总提起最初的河流，那些水已经流到天边，很蓝很暖。带着母亲子宫的气息，早已分离出我的影子，它向东我向西背道而驰。哦，在最陡峭的悬崖前打不开经卷，只能隔着泥塑肖像与你对话
伤口还是不治自愈了。揣测一下多少年前的你，鬓角斜插最美的花朵。使多少年后的人依然感觉自己贫穷潦倒

···
枯木逢春，重生的音乐盈满空间。我在诧异中折断了往返于心路的血液，让美在自然中呈现。天外有天，神外有神，每前行一步都感觉到背后的坍塌。观世音，我是取经人，请給我解药医治病入膏肓的尘世。让带病的生灵走进你的净瓶，默念你的法号
这么多紫气云霞环绕，忘记了归去的路，慌乱中踏空落在地上。这不是梦，经书还在手上有点烫。翻开书页却发现全是天文

···
给你的赞美诗，是夕阳下村庄那串高高低低的符号，有人群五谷牲畜的味道。那些逗点是溪水，用蝴蝶的翅膀驮给你，就像所有的意象诗。只不过这首刚从春蚕中抽离贴近原始真实。请默念他们的名字，所有灵魂都会沐浴你的甘露，摘取舌尖上最锋利的痛和快。把你的声音交给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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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瞩目中遗失，愚蠢还是智慧
如果这是你在唤醒我，世界也会加速裂变
一路向南的雨水作证，舍利子推动的旋转
是将白云交给蓝天，灵魂交付内心
犹如出生婴儿的净

涟漪一圈一圈，离浪心越来越远
隐藏了我的不安
却始终向着你，只有距离
剖开心的刹那，会看到那枚舍利子
被尘世磨成花岗岩，只留下几道纹路
向你问世

而你笑容不改，春风依旧
打坐在多少年前的山头。我没有找到邮差
远道而来向你问候


八声观世音
一声观世音，我来过。内心，大道，以及身后的脚印可以作证。为什么还是怀揣尘世的微凉，脚印在风中颤抖
观世音答：见过在光明与黑暗夹缝中行走的你，左右摇摆进进退退。想喊住你却看到掠过的影子，含着泪水雨水也有海水。那些不相干的水隔着乌云透出咸味，掺杂尘世的七情六欲。佛渡有缘人，万念即是空，无生无灭无欲无求

···
二声观世音，天空有没有破。太阳为什么东升西落，是被鸟儿啄破肚皮，还是被黑暗踩在脚下
观世音答：阴阳互生，此消彼长。如果用热爱善良将光明填满，黑暗就无影无踪。再如果不慎丢失了光明，只要心存良念，即使黑夜也会泛出光。但心存妄念，只能沿黑夜走进废墟之城，比鬼更狰狞

···
三声观世音，可以回头吗。我是一棵向日葵，身体笔直，头颅昂起，在你佛光普照下没有阴影。我含着生命中积累的珍珠，根扎在地下，头向着天空
是不是可以成为星星，在我向你飞翔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回头，就像万物重生
观世音答：死对无觉中的人，是肉体毒血的凝固。划过尘世的影子无法重新栽培。那么多头颅，被自己的眼球在睡梦中啄破，留下一个骷髅。只要把脸转向阳光，就会看到有个温暖的支架托起三生。如果印堂中的善念，总被邪恶击垮，则苦海无边
昂起头颅小于万物。即使错过阴阳交错，也会有红色的激流注入身体，让生命和阳光一样安详从容

···
四声观世音，可不可以爱。十万雄师都是借口，断弦处爱的身影踏空而来，不是月光可以捂住的。十面埋伏风生水起。佛缘尘缘尘埃未定，我在旷野中捡拾大星和悲欢。告诉我：爱是三世轮回，还是水中的星月
观世音答：用爱垂钓光芒的世人，不留神钓起了水中的月亮。缘来珍惜，缘去随缘。我该赞美你的缘分，还是空

···
五声观世音，可以在轮回的路上遇到亲人吗。顺着远方望去，有高山流水也有峰回路转，可不可以在那里与亲人相聚。外婆喊我的乳名，声音从半夜的草木中传来，又被雨水覆盖。父亲的眼神含在南飞大雁的眼中，伤感凄凉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观世音答：生命因为短暂而漂浮，不停不留不融不化。沧海桑田是为了让你感悟智慧人生。在镜子中看到的曾经，并不代表那就是曾经。那是你自己的影子在回忆中结果。酒过三巡，夜过三更，沉醉不过是自我麻痹

···
六声观世音，走向你可以忘记过去吗。以虔诚的方式双目低垂打坐诵经，释放内心的忧郁，为什么还有被阳光击中的阴影在身体中不断发出巨响。我的指甲陷进我的肉中，知道泪和血是咸的，为什么有那么多悲伤，而悲伤又在经卷之外
观世音答：拨开齐腰的魅惑，才能发现所有疯狂都在签名留念，旷野充满了欲望。我佛慈悲，让花香塞满你的眼耳鼻，美丽清澈。在彼岸无数人捧着落花追忆流水，水很清梦很过瘾

···
七声观世音，我可不可以成为佛。佛无处不在，我定是在佛中了。在佛的心中可不可以成为佛
观世音答：如果有块石头在心中，不知道该泪流满面，还是说出内心的疼痛。允许疼痛才能接近它，但它没有佛的体温和心肠。如果你在佛心中，佛在你心中，当然可以是佛了

···
八声观世音，心可以舍吗。女儿是个花仙子聪明浪漫，我时常分不清在天堂，还是在人间。四无量中心舍最高，她是清泉我在水中沐浴，源远流长
观世音答：在秋天盘点收获，忘记了后面的冬天。来的时候行囊空空，就像走的时候。人背着坟墓来到世上的，沿途都是风景。摸摸腹部的脐带，看看眼前的白骨，就知道什么叫伤痕，终结
舍得不过是两个字：左边一道鸿沟，右边一声欢笑，舍利子在中间。光明正大

心蝶

观世音(长篇系列诗）中

文/心蝶


观世音——千手千眼观世音
善女子将爱焚烧,天地都是焦糊的味道。只有新生的千只眼千只手证明你的爱更加辽阔深远。如果不是这样，心中为什么总有哭泣的声音，还有含着泪的身影。为什么有矮下去的江河，云烟冲出画面。就算爱已成灰善依然在，用手臂眼睛托起的生灵触摸生命的燃烧沸腾

···
念想无限延长，由此怀疑多余的事物。比如黑影是不是爱的抢劫，被痛饮赞美奉献的爱不能遗失，要用千手千臂追回。热爱的阴影是火焰的思想破碎完美，绝望永恒。尽管爱是仇，寻求的终点是原点。爱还是点点滴滴融化了死不瞑目的恨
而心神形合一是火炬降临黑夜，那些苦难的人等着我约会他们的微笑信仰。打开身体意念是告诉你们万事不求人，自在观世音。哦，落叶就要飘来了，我要抱紧你们

···
月印千江，春育万卉。打开一扇门是等待希望，打开两扇门是不熄不灭佛灯长亮，打开三扇门是彼岸大声的呼唤，佛渡有缘人是萌芽也是果实。打开一千扇门，是菩提树连成的善缘许世界风调雨顺，同证无上之道
。我本是快乐的符号落在你无忧的心中，如新月照进寂寞的空杯，善女子暗许梅花几重。春天峰回路转

···
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谈花事，我来的正是时候，身后白色蝴蝶是善良的初衷。如果用柳枝轻拂会看到暖正悄悄踏上回家的路，那些小草花瓣是我的手臂眼睛，像爱一滴一滴融化。我追寻那些踪迹沿途留下缱倦的涟漪，活着是因为你们。临风而立听到久远的传唤，我离开又在这里。听到你们不绝于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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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念中伸出无数手臂眼睛敲击着天地，“是我，我来了”
天地说“是你，但也不是你”
如果我不是我为什么会有一千只眼睛露出错愕
如果我不是我为什么有一千只手臂伸向远处，又返回我
一只眼睛告诉我，密密麻麻的经文到底为了求证什么
一只手臂打开我，就算再次寂灭荒凉
停在苍茫的宇宙中，是不是我已没有关系
落在虚空中，开不开门都是流水
我愿意诞生自身的隐喻，为尘世产下幸福的婚床，让百花丛生
在恒久年轻永远光鲜的地方，千手千眼拥抱舍利子和爱

你在我浩大的佛光中飞翔，我在你暗影中撕开秘密
种下良善美好的愿望
你赤裸的身体与佛光感受最亲密的接触，温暖圆润
我只是用幻觉告诉你玄妙的境界
你溅起的雨水来自我的心海，在祝福中回归

而谢幕的骨骸有不死的冥灵，顺着方向望去
是源泉与干枯的死结
破碎时握住心痛说不出哀伤还是怜悯
干涩中捧出思念，风将芳香带向远方
灭是生，生是灭。阴阳互生


观世音——究竟涅槃
手持莲花火焰，以佛的名义唤醒悬崖前的人：用一秒钟沦陷积蓄力量，再用一秒钟觉醒与火焰融合新生。焚烧尘埃骨肉血液化为崭新的怒号。尘埃落定时返回土地，体验萌芽破土蠢蠢欲动。夏天是病入膏肓的挽词，暗香疏影风流云散。不必在意
而回忆是裂纹由春天打开，春天是裂纹由腊梅打开。前世是裂纹由足底的记忆打开

···
肌肤和长发已经烧焦，我停止祈祷以水的名义奔腾呼啸。在水中比水薄，纵然万物执于一念，阳光还是刻满了额头。眼神也在颠覆中圆满：因为爱原谅了罪恶，还有那条崎岖的小路。尽管风已吹走曾经的脚印，但依然不愿放开你的手，观世音

···
第八天，诵经的声音戛然而止，阳光绕过冰川追寻最初的音乐。向南的窗户静静磨钝了行者的眼光。琴弦五十种都是生命的刺青，只在出神入化时溶解升华。病在身体中，我在放开一切时走进我，直奔雷霆
雷电中切断尘世化雨再生。地域不是借口，亡者的灵魂在黑色中徘徊，我握着血液的咒语一剑穿透黎明。再次看到天门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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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之后，我否定了我，成为一只蝶
不再负担尘世之累，只在弯曲的夜晚
拜访曾经的名字
连接地下暗流，牵出血缘
而心朝向天空

握着这些密码，重新走向路口
却发现密码也是假的
命运也有假。什么时候世界回归本真
回归第一日

世界退出明亮，无语
只留下黑暗中沸腾，咆哮的紫葡萄
哦，这是收获的季节
风依然沿着台阶来到门前


观世音——大悲咒
天崩地裂，潜入骨髓的黑盗走了血液密码。在黑色挤压下颅骨变形成为兽的形状,这些罪愆更像乌鸦的翅膀与萧瑟乱石为伍，又如多米诺骨牌在宇宙裂纹中带着血腥进入死神的视野。有蓬头垢面黑巫的阴谋，也有暴戾混沌的怒吼。与罪愆相遇文明结束梦呓
观世音，请用如水的《大悲咒》泼向我暗紫的血液吧。需要你的手，一只也好一千只也好划过暮色中的身体。需要你的眼睛，一只也好一千只也好引领目光凿开黑暗，用风骨写下绝无仅有

···
遇到这些事物后拥有了两个空间：一个是观世音的《大悲咒》，这道比血液还虚空的屏障疏而不漏。一个是背后的尘世，有苏醒的亡魂和呼啸而出的尸首，也是生命的部分。这两个空间在对峙中独立相容，游离于落花流水之外。而我确信是风在不断改变方向，跟随那些眼睛的光芒。是雨反复洗涤内心倾听佛的声音。而尘世是沉默的，只有偶然抬头间瞥到那帘受制于山巅清泉的缟素

···
观世音，我信。一朵花一棵草并不孤单，坠落的时候留下了指纹。就算火葬也是红叶焚烧的秋天置身天堂。而天堂有种美，是坠入谷底的寒冷痛饮小雨中的绿，那些温暖淬不及防，像闪电裹着隔世的容颜
观世音，我信。这篇慈爱的咒语是爱的打劫。正面刻着万物的名字，背面刻着千手观音，之间的经文是符号有身体的形状刻骨铭心，连接过去和未来，充满不安又非常自信。就像那朵开在生命路上的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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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被透支，陷进来的水拍打着心岸
顺势而下是可耻惶恐
我能安慰自己，在转回尘世的途中
却拒绝泄露从前的事：天黑风高
天衣无缝

像植物伸进光时，谁来安慰我的寂寞
目击的地方是作古的邻居，藏着我们
共同的往事。伸出手在地下相握
就像那年离别的时候，血液
在春天澎湃

冥冥之中打开三世，发现我们都能比岁月瘦
多少次轮回它还站在坟墓边


观世音——善女子
在“大悲陀罗尼”法会上，观世音的光明遮盖了日月。释迦牟尼说:善女子，你的佛法是从一粒盐退回大海。一颗星开启大空。我与诸佛喜闻你的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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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道的人布满了法会，身上带着焚香的气息。因超脱而朴实，凝视聚焦命运的无序无常无核。观世音站起来，脚和腿似乎有点多余，灵魂早已立在天地。风和星月默不作声，天空没有骨头。事物从开始到结束她都攥在手中，不需要用力，已经很柔
她说：请跟我念诵，阿弥陀佛。让自由莲花护身，利乐众生。在更为广阔的佛界，有到无时炉火纯青，宁静善美。而用来祭奠的香炉有白骨味道。我愿意点化执迷不悟的灵魂，让莲花的气息纠正偏见罪恶，世界一如既往前行

···
众佛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引导众生照见真如本性，找回婴孺赤子之心。你是镜花水月，布满虚空。天天月月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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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迦牟尼说：善女子，你从莲花中升起，脱离了母胎。魂灵从菩提树上归来，长出千只金色手臂。尘世中不足以挂齿的尖锐，都在你的光芒中折弯。你以有来有去，反证万物的无来无去。笑声已留在千里之外

···
观世音说：佛祖，我的身体是被尘世的锐利割伤，死而复得是不死的灵魂。南面北面东面西面上面下面等十一面，都是心中的太虚。我更热爱那些梵音，只是如果世界无尘，又何须我佛为卷帘人
这样的时候也许是前生的我，世界无垠，附在一片雪花中，上升是因为风中的绽放。当大地吐绿的时候，从姓氏中消融，被莲花唤醒。下降是水滴石穿的痕迹，遍布天南海北，还有被风雨肢解的姓名身世。如果我只有一双脚，大地可不可以行走。只有一双手，万物可不可以沿着它指的方向返璞归真。只有一双眼，可不可以看到它的根早已植入大义凛然

···
众佛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假如观世音菩萨只有一双脚一双手一个脸，祈祷太阳月亮星辰代替她走

···
全体合：放宽再放宽，我们的佛界无边。众生，我带来了你期盼的雨，请跟我下沉，抵达真实的远。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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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世界被《大悲咒》提起，万物悬空
罪孽暴戾就不会繁衍
支撑它的只有一根柱子，佛道
如果你也厌世，请在这里种下慧根
翻腾的漩涡是佛起伏的心跳，低低高高
落入期待的眼神

敞开古道，点燃日出，可以听到我的小调
送你一朵青莲，该知道什么叫守候
往返于尘世佛界，这朵花属于过去
也属于未来

让石头作证鸟，芬芳作证花
莲花作证佛。念想就趋向饱满
缘木求鱼是背离，拈花一笑是佛缘
你奉给我的赤字已收到
放在《大悲咒》中，打捞你的影子
循着阴影爬上来是宿命，滑下去
是为了新生


观世音—— 一步一莲花
一步一莲花，一步一轮回，观世音脚下的莲花白的不能再白。水过去了，云过去了，莲花依旧是莲花。那些白色的漩涡是朝代国度，抑或是昨天今天明天。在那里千峰一月明，所有事物都被白色涂抹，芬芳将天空装满香水的瓶子打碎。天空只是略微震动却没有落泪

···
黑夜最后的花朵月亮在一个高度矢重，落入寂静的黎明。观世音说那是莲花释放出鲜活的水，让光明的微笑脱落。而这是冬天莲花已死，夏日已死，佛灯闪过死寂，有滴宁静从指尖滴落。观世音说你从深水中来，路过所有不透风的窗，只要推开水面的窗就会看到梵音抖露灰暗。那朵莲低于今生高于来生

···
那朵莲花见过，在出生临终的时候，母亲和孩子结伴走过，留下尘世的梦不醒不散。它的影子叫翅膀，在坟墓里也可以飞翔。而天空是用来繁殖梦的，有滴新鲜的血液就可以狂奔
从未见过面的观世音，当尘埃染上病毒时我被莲花的芬芳隔离。天空中逍遥尘世已远

···
谎言划破尘世，新生从腐烂开始，三生轮回的岔道上四周绿肥红瘦陷进天堂。你不高大，我却在尘世只留下高张双臂向着天空的缩影。你转身留下风和日丽，麦子熟了，高粱熟了，村庄的身体熟了，雍容丰满地立在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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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中重生，旧地址是一张药方
拼命地行走挖掘也是圆缺，曲意
承受的痛磨钝了刀子
知道月黑风高有人忙着生火打铁
也知道悲观宿命。还是
忍不住以身试法

风雨中握着泥土的影子，被雷电反复描摹
无数声喊叫里风雨退缩进阴影
光明下降。那些狂乱的布局被金色挟持
凝聚成深蓝

而深蓝之上的莲花，莲花之上的人群
悲哀是多余的，可以返回雨水
雨水是多余的，可以返回天空
天空的诗意是多余的，没说爱
却感觉到爱的暖

心蝶

观世音——六拜观世音
一拜观世音
道场设在极乐世界，八方神圣十方佛前观世音以菩萨之身助佛教化。光明照耀十方刹土，三千大千世界。莲花的气息舒缓而有张力缓缓流进众生心中，有彷徨幸福的喜悦，也有会心的拈花一笑。祝福从唇角走向大空，近近远远。抬头低头间你的千千手臂盛放无极光芒，我祭奠的香火向着你祈祷善美的良愿

二拜观世音
净手整衣上香，合掌祈祷请转法轮恒顺众生，缅怀我佛的恩赐让良愿在青草中奔跑。旋转在岁月手掌向往智慧的佛塔祛除内心阴影。生命比如朝露如此短暂单薄，在风中一再迷失
祈祷四季的枝条压住风转过你金色的面孔，千千手臂迁来最初的蓝。梵音嘹亮
祈祷皇天后土一拜之上永恒，二拜之上横行无涯，三拜之上四季如花生命永远绽放

三拜观世音
被雨露击垮的嘴唇无法含住更多芳香和绿，听到蓝色骨头断裂的声音被云朵轻轻盖住。多么纯净温馨的日子，我的长裙丝巾拂过清风明月，愿年年岁岁如今天。如果抹去尘世与仙界的边缘，能闻到天堂美酒的甘冽清醇，无数兰花微醺，阳光醉落一地。那么多誓言遗恨呵，我在世界这端它在那端，是永远的重生不是无涯的彼岸

四拜观世音
莲花之上观世音犹如朗朗的日月，衬托我的渺小，我像一只夜莺在你的梦中下沉，正好遇到黎明的网。而代替我飞的是石头，怀抱阳光却不能歌唱，想念故园还有草长莺飞的田野。我的爱站在风中，听最后那只飞鸟的音符跌进花瓣的唇中

五拜观世音
想起云的眼睛俯瞰尘世，浪花的舌尖亲吻死神，生命的大梦美丽荒凉不着边际。冬天雪的床单盖上草木的悲凉人生的执迷不悟。多么希望生命在月满之后走进天堂：出是风的脚步有王者风范，入是祥云过境敞开胸怀拥抱宇宙


六拜观世音
你碰疼了我的唇角，那些金色的光芒。陷入腹中的句子一片阴沉。赤裸着交出内心是向你献出尘世的酒杯，希望斟满灵泉。是不是生命是隧道无法被光填满，是不是缓慢也是仪式需要长久地感受。眼前的烛光孤独地燃烧缓慢地等待着，有风吹进来展了展衣袍。世界依然宽阔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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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之上的言辞，有蝴蝶形状
脱壳于蛹的黑暗
无法隐藏莫名的忧虑，只好让它飞行
听到灯光爆裂的声音，知道悲痛就在这里
明知佛家也是求人不如求己
还是释放了雷电，祈求一场大雨
流放岁月

当岁月平静，出逃的只是虚无
也许真正的旅行是举重若轻
被时光吞没的过去，终将在阴影中流出
就在这上面放朵莲花吧。再从

莲花边转身听痛快的喊

当冤魂从绿叶中归来，相爱的人要在悬崖上坐定
生死权当飞行请赋予苦难的翅膀


观世音——佛灯
切断最后这些光，只留下心中的佛灯。没有影子，不必顾忌衣冠容貌。我说话了，声音向四周扎出根须，到达不能到达的地方。转身的灯光留下死寂无常，而藏在心中的灯，是黑暗中唯一的语言。即使被夜剪掉三分之二，剩余的部分已经足够。劈开黑暗的不是石头，利刃，是一盏佛灯。在双手合十交出自己时，已代替我向尘世开口。那一刻，我失语了，身体内外被照亮。世界很大，真理很小，却是唯一

···
先于我亡去的人，还没有来到的人，都从光明中流失。为了还原前世的某个夜晚，在内心的伤口上点亮一盏灯，祈求走回重生的地方。这柔和坚硬，隔着朝代黑幕的光，和我在漆黑的夜里散步。我只是个守灵者，为了看到真相，推开了那扇朝阳的窗。楼太高，阻挡了视线，只有破窗而入的蝴蝶，印证了露水和无知。而门窗反锁，反射出坟墓的路线，多少人有去无归。灯光站起来，以散漫的方式勾勒出尘世的出口

···
闭上眼睛，绕过窗和远处的山水，却感到心在垂泪，波澜起伏。我是抱着黑暗走的，回头为什么还是看到黑暗的实体。而实体是什么，是被反复埋葬的过往，还是内心更多的哭声疼痛。我没有穿黑色的衣服，骨肉被菩提叶包裹，想立地成佛。逆光里愿意出让卑贱高贵，让黑暗再次挤压过来。但向前一步太窄，向后一步太宽。我只好抱紧自己走出了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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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下沉，打碎的那刻
找到了自己的心。倾斜，贴近光的内核
因为快乐而抽搐

灯光再次下沉，与脉动的节律咬合
是苍白的沉淀，也是高亢的合奏
那些透明的血液，浇灭了夜的瞳仁
跟来很多飘荡的魂灵

灯光继续下降，意念和身体跑起来
哦，没有丢失什么，也不需要得到什么
旋转的，只是我和世界
灯光一动不动


观世音——佛香
最低处抬起头，有风暴的残余。香雾绕过身体，发现灵魂早已出走。我需要靠近你观世音，以此接引灵魂，让身后的一切封存于寂静。愿意聆听你唇边的善音，脚下的涛声，在这些声音中找到钥匙，进入天堂与神为邻。喜欢那声蓝色的叹息，世界在它的尾音中睡着了。只有一世沉香，牵引我走进不可界定的地方

···
得到与失去，生与死都是短暂的形式。盛开是枯萎，花魂在花外过夜，脸颊沾着雨水的微笑。枯萎是颂歌，佛用拈花的手指隐喻轮回。你问我有什么心愿，只想一直向着你走，穿过镜花水月，走向真实的月亮和水

···
香雾在扩大，缓缓地。我在消瘦，慢慢地。一炷香前，已经为自己举行了葬礼。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死，就像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活过来。我是顺着香雾的梯子爬高，又在风中落入深渊的。你踮起脚尖，悄悄看着我。哦，这眼神好暖，仿佛融化了。随着那缕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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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雾的指尖碰痛了我，躲进梦里也没有用
而我不是河流，无法与你流淌
逃离岁月和尘世
还是用一片水声，表示我的敬意
顺着你远去的方向，描摹出无数可能
没有舟，期待一切可以逆转
从海水的歌喉中找到雨，雨的身影中找到云
云的飘逸中找到天空

而天空还是由云组成。回荡的风声，迟到的寒冷
告诉什么叫痛
而雨还是云的归宿。当云再次涨潮，用雨水置换海水
才知道沧海桑田
而海水还是我的母亲，从轮回的前世走来
父亲从山上走来

仿佛今生今世，又仿佛来生来世
让这些香雾说出所有理由

三生三世，生生世世


观世音——佛殿前的雀鸟
突然跃起是因为冲天的火光，在没有烧到羽毛之前，我决定埋藏之前的痕迹。昨天已不新鲜，只有断枝上留着的一口井，用来储存饮用月光。而夕阳点燃的火已在香炉和地上蔓延。火焰在空气中奔跑，仿佛缅怀季节的余温，又像古老的告别。星星是字符吗，为什么在塌陷。月光是火吗，为什么白成灰烬。穿越本真的意义是苦难吗，为什么火在脉路中伸展
也许，黑与白属于无色，却是生死轮回的绝笔。喜悦悲哀，来自神的轻唤，手握自己在一束光中旋转。那样的深度是月光的深度，没有根，却缠绕雕刻着我。空旷中留下回音

···
还是不知道生与死最后的界限，有的只是本能。是不是一种飞跃，可以摇曳佛的眼光，洞穿世界。是不是随翅膀扩散的都是悲欢离合，只留下骨骼支撑世界。知道你在抚摸我，用善良的眼光。知道你在渴望我，用翅膀连接季节和世界。只想告诉你：死去的时候，才能离你更近

···
背离尘世，并不想各自为王。伙伴们组成乐队，祭祀的时候唤醒麻木的人们，预约阳光和雨水。五月花开，尘世有数不清的理由，让鸟欢呼雀跃。让石头爱上石头。而我们起飞和落脚的地方都在佛殿之前。之前，能遇到真实的自己，是欢乐悲哀。之后，是历经劫难的回归，解开了岁月罗盘

···
再叫一声：唧唧唧唧。那些张望过来的眼睛，不要打开你的姓氏，眼睛是观察世界的窗口，也是世界的窗口。不拒绝灿烂的谎言，我的歌声每日每夜都摘下面具，用白色的骨头歌唱。当青草在舌尖上发芽，歌声沿着春天一泻千里。飞是一部经书，透出菩萨的善。合是隐于笔端，世间万般都在吸纳中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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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与归途都能靠近你，观世音
假如翅膀打开的不是佛殿上方的天空，还是
让万物隐于那些石头和砖

假如沸腾的只是血液，还是
在某个时间地点平铺直叙

假如长发羽翼被诵经的声音削减，还是
栖息在这里看你们搬动自己

假如这棵树是一根脐带，还是
让它在我身下扭曲生长，坚韧脆弱

假如拜访世人被拒绝，还是
安慰自己，像真正的飞禽选择孤独

假如破绽百出不能连接过去未来
就用翅膀搅动阳光，让万物丰满起来

假如是，还是
佛在我中，我在佛中
没有过去和未来，我与佛和尘世
只是这棵树的距离

假如天上地上撒满了草籽和鲜花
我怎么能不再来


观世音——拈花一笑
佛祖的手中为什么是朵小花，绕过无数岁月，劫难的小花。那朵小花很静，静的在眼中飞起来，空气中盈满了馨香。我为什么把念想赤裸裸捧出来，那些藤曼勾勒的过程，仿佛藏着很多暗器，让静充满了力量。而很多情节缝补缝隙。天空放养的马匹，荡开猎猎的风，卷出瓦蓝

···
这样可以吗，千山万水后，我们走向回归的路。这是我的岸吗，为什么远在天边，抬起脚却回到了从前。还是少年时的丝弦，乐曲却离的很远。我在等什么，我来干什么，手中的丝弦是枯草，还是柳枝，前朝的细雨还在不在。听说大海收容了所有的水，剩下我们孤独地留在世界，好在路的尽头还有另一个世界。那里无数风提着裙子，把水褶皱

···
如果辽阔是首诗，就让我把经文揉进心中静静爆破。而落入眼帘的为什么总是朵小花，剥去了春天夏天秋天的红肥绿瘦，你的影子却无法弄丢。向后是阴谋，向前是阳谋，你在佛的手上投影。那一天，我背离了尘世，尘世背离了太阳。观世音告诉我你已经修成正果，因为这朵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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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已老，旋转是无可奈何的失去
没有什么可以绕不过去
从大地到天空，一棵小花是从土地上拔节
一枚星子是从树叶坠落

抬头低头，天上人间

如果一朵花挨着一朵花，是花园
如果一颗星挨着一颗星，是银河
再如果天地人和，就是九九归一

观世音，你听到了吗。看见你的微笑
我愿意用今生的时间，静静走过你这些笑

心蝶

故乡·风筝（长篇系列诗）上

文/心蝶


神童骑虎
春天的路口草木深深，前行的路上看到去年的影子。松开咬紧的嘴唇横骑虎背，吹灭远处躁动不安的情绪。走过的路很长，远方的路很深，披星戴月也总是在路上。只有这条牵挂的线索，让我想起柳笛中的童年，瞬时，体内的江山被无限放大，河流在血液中奔腾

···
峰回路转，杨柳倒拔不过是蛮人的气力。我的告大王书很简单：爱是征服，我要恨你。让你在我的坐下伴着青涩的童谣，一次次跃起又一次次匍匐。反躬自省我们互为原型，前世的我是你，和伙伴们在春天穿行中看到的那个桃花女子，明眸皓齿一笑即逝。今世你是我，当我轻轻唤声大王，你要化作蝴蝶的温柔托起梦。春天是纸笺，落在走过的路上，这些故事是写在上面的诗

···
但我困惑于我的困惑，一阵风为什么能折弯流水，一滴水又为什么照回原型。我们是桥梁和路人的关系，还是合二为一的相逢。在天尽头是枝叶连着枝叶的树林，还是羽衣连着羽衣的云海。梦如此美丽荒芜，使我不断催促你绕过风，转向前面瀑布的门帘。我只是想喊出喜悦，却同时打穿了很多通道。于是天空到处诞生喜悦，又在深处出不断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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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落平阳，风一吹就不见了
众兽转身，站在荒诞的野坡上
曾经的旋律是漏气的风箱，断续留白
自由倾泄

至高无上的兽王，在至高无上的天空下
被一个神童反捕，万劫不复
上帝的审判是可笑的，他要神童交出老虎
老虎交出烽火，烽火交出英雄和爱

万物集体失语，上帝不经意间打碎了灯盏
这一刻，暴力深藏于美
世界在春天中受孕


荷
发髻高挽于尘世，不如披散长发走进荷塘怀抱蛙鸣而歌。我是个歌女，从脖颈以上开始发红，背影沧桑。比我更红的是落日，压弯天空迎来荷塘月色。红尘半卷，蛙鸣半卷，该不该从绿水中走出来，随一缕清风纲举目张，了却年年月月的恩恩怨怨，倾国倾城。落日的寓言还在耳边，暗示剔除骨头中的阴暗，顺着清风扑向天空的怀抱。就能在绝壁重逢琼楼玉宇

···
而天空是我的向往，从此摆脱尘世的沟沟坎坎，愤愤不平。这与高瞻远瞩无关，身后的阶梯涂满青藤的指纹，通向牵牛织女。不相信凋零，这些火焰不是水光，是掀翻的鸟窝倒出的阳光。山河剖开胸怀捧出肝胆，相对于天地浮生如梦哦。头枕白云脚下青山，再也不想生生死死，着不着边际

···
上下左右都是决堤的春水，内心掀起的波澜代替一只鸟飞翔，天空忽高忽低隔了无限江山。想起青春迟暮，压了压头顶的光芒，于重叠的地方寻找欢呼雀跃，守口如瓶。你取出前世的那朵桂香还原出长生殿，说始终保留着那些哭声笑声，在通往天堂的路上招魂祈祷

···
相见欢，剔除了哭泣的版本，撇开教科书直奔田园。背后追来流失的时光。如果我还是那个尖尖角，你会不会依然立在上面顺着歌声蛰伏。怀念过往，想起这些就想还俗了，情愿再受红尘的捆绑。把漫天自由还给清风


------
最爱的城市在城市之上，用春光砌成
隔着三个季节的距离
我来的时候，它们都在拼命赶路
很多喧哗薄成二月清风，在身边飘来荡去
等我一点点收回凡心，缩进它们心中

关闭了尘世，却无法关闭那些把我
钉进棺木的目光
通体的阳光告诉我，万物皆是虚无
只要有春光，就能把世界敲绿

如果失去春光，是已经穿过绿
颠倒此生我还是我
江山不需要指点，顺着禅心剥去惊蛰
在那朵红色祥云中重回心湖


龙童
用龙演绎祖先过程是天空和水，出口是破裂新生。亘古未变，水沿海天走进本性弹响疼痛的肩胛。而这些水到底有多长，流进身体每个角落还在夜以继日的流，却流不到世界边缘。如果水穿越世界成为岁月的隐喻，穿过血脉就是晴天中的合奏了。就这样背对阴影用歌声打开蔚蓝，承认那条河流穿越最坚固的记忆，在每寸皮肤每个毛孔醒来

···
拂开灰尘是佛陀的舍利子，我在时光的毛孔中悄悄接近神明。龙只是个隐喻，绕过现实走向菩提。想说的留在那株梅上，沉默唠叨是父母的事，我要重新给自己命名，在百鸟朝凤的喜悦中放飞春天，扭响柳哨和犁铧的声音。而手中的如意蓄满春潮，开启的瞬间涌向大江南北

···
熏风四起，春天被一网打尽。胸口的火焰被逐浪高的春潮吞没，很多古老的传说拥挤着成为神奇，顺着这些传说飞去是初夏的门槛，小风轻旋。再次用腾挪的脚步来到世界，收割光芒四射的岁月

···
疼痛的雨在体内欢呼，喉咙却被一根刺扎中。我要遗言，就算时光不可逆转，已经见到上帝没有遗憾。上帝知道我是他的儿子，尽管来去被绳索套住。他用阳光的利剑斩断了尘埃，再也没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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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死去的闪电，借一缕风复活
不死的灵魂摇摆不定
眼中藏着王国的高傲，直抵九霄
尽管天空不因我改变，却听到
风中不同的旋律

云朵之上是前世的位置，我看到我
在雷的身边是闪电，更像一粒种子
以河流的姿态抽芽

只是我忘了，张开的嘴唇
说什么。伸出的龙爪该不该
捞起身边的童话


洛神
就这样潜进一朵花，回到故乡与父亲伏羲相逢，劈开前世今生。还是活在少年，许多蝴蝶驮着落在花间，我和七弦琴没有丝毫忧伤，随着大片大片的花朵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不能成为真正的花朵，以此隔断冬天，让春天忍不住的温暖和雨水全落在身边。如果羞愧就用绿叶竖起衣领，从缝隙间伸出头听风中讲不完的古老的传说，允许心从这里走失

···
落日之后小心摊开自己，从遥远的时空返回，自觉纠正偏差和误解。在洛河每次沸腾都接近黄昏，两岸从怀抱中脱落，像五彩罗裙不能穿在身上，但能听到胸腔的共鸣，极远处与影子相合。洛滨相会的公子，牵引我的梦走进桃花家园，和那些姐妹相聚也学会了飞，感觉替一朵花活下去没有什么不好。他送的《洛神赋》始终藏在怀中，就算尘世不能相逢，香依然如故

···
云霓忽离忽合，谁的云车剖开阳光将天空一分为二，安置远去的某个情怀。心很小，只能装下这个疮疤，在针锋相对中殉情。心很大，装满一程一程的江山，写意天空的辽阔，再用抵达启程。背后有人打更，说着漆黑的鸟语，我突然双目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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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们都留在天上，我把影子丢在了洛水
就算按图索骥也要找回
风说这是阴谋，见到丢过钥匙的人
没见过丢影子的神

钥匙我也丢了，上下转动都打不开门
是不是背叛了洛水就是屈服
是不是已经被岁月全部掏空
是不是上天入地就是一条通道
是不是灵魂破碎也可以走的很远很远

而天空有没有花朵比洛水边的桃花更鲜艳
不回洛水也不回天空有我的想法，我要在
老掉牙的故事中走回那块石头
听听它的响声是不是无动于衷
直到洛水成为祭献
灰尘死而复生


天女散花
四月，她的姐妹在天上打开五色裙，向尘世抛撒海棠百合，还有尘世扛不动的爱。大地无言，用重叠的绿托出受伤的心口，确信春天有她，她的爱无法替代，就算是梦也要作为归期。醒来时要在最深的梦境里，最重的门锁里，靠拢这些风生水起的地方。掏出梦中的月亮唤醒另一个黎明

···
谁在四月丢失了绣花鞋，她和鞋只有那朵花的距离。花儿缓缓落下的时候，又是谁在风中唱着葬花词，踏着一世芳华绝尘而去。花上有梦花下有梦，露水关上的门，关住清冷的风，关不住身后的留白。直到阳光牵起少年的手，穿越所有朝代拥抱了爱
而那些落在地下的花应和着更低的倾诉，用逐渐变深的颜色说出无数暗示。天空伸出手臂，用阳光的符号代替了叹词。让标点与字无法区分，花朵与爱无法区分

···
这尘世，我就站在你的枝头，如果你绿我就胀破自己撒下春花，放纵风和雨用爱布局。多少次风吹草低后，向你交出了天堂的花朵，包括天使的思想。曾经被花朵击中的人都受过伤，取出自己的骨头在风中洗了又洗，留下一截干枯的生命。在那个流血的伤口上，修改了户籍嫁给春天。忍住疼痛和花朵同时灿烂凋谢

···
想起姹紫嫣红，就把花篮倒扣在尘世头顶。解下云中锦书，捧出东篱暗香，为你写下声声慢。那湿了山河的雨，一万次洞穿天高云淡。我咬破的四月快要瘦进眉间，无数花瓣风干于古道柔肠。渡口的轻舟还在不在，荷花还开不开。是不是只有放养的春花秋月才能填满这个世界，又被清风一笔购销，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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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天而降的花，带着倾巢暗香
把梦还给尘世。纵使你不开窗
久久立在这里，看着那些捧住花的手臂
也会缓解疼痛

还有多少花没打开，不用借助风。哦
太阳也在脱壳呵，花瓣会不会胀破春天
如果想知道这些秘密，就沿着暗香攀援

那一刻，只有这条小路
你的身影拴住我的飘忽
我捂住嘴巴，把光调到沸腾


燕子
在天空我叩了叩门回到往日，怀抱尘世的爱和最初的鸟鸣，沿着鹅卵石的阶梯。唇角撬开蔚蓝把一阵风吹来吹去，一朵云衔在嘴边，在隐秘无人可及的地方与天空相对而立，谈及生死和不同凡响。天空以背后的博大强调生的方向，不可预测的深度。我以身后的尘世述说生命之路的简约，以及无数烟消云散的日子之后，还能不能静守心中的念想，把那条小路延伸进果实。就这样慢慢谈着剥落了时光和绳索，走出内心不再各自为王。我用体内仅存的江山还原了天空的花团锦簇

···
仿佛嘲讽我拆开了尘世的来信，顺着背后的绳索想起很多托付，迎面扑来的阳光劈开胸膛，掏出那些脚步和朗笑洒向三月。总把天涯当咫尺，咫尺当天涯，错过了过去现在和未来。擦肩而过的某时某刻某人，也许正是要寻找的，再次回首时却是一串脚印，一片雾霭。当尘世大门终于关闭时，有犁滑向岁月深处

···
光明写在翅膀上，不屑于谈论生死，愿意相信尘世踩翻了时光，清明反锁了归途。哦，就让脖颈以上沾满阳光齿痕，静看隔世的亲人站在摇篮边，摇篮曲化成阳光的嘴唇，分割黑白冷暖
三月来了，亲人来了，像盛大的节日，万物奔走相告：我与世界同行，希望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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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极限只能握住信念，许风云上上下下
万能的神灵也在包裹中
愿意从体内飞出，只留下灵魂的交响
穿越仁爱光芒，于故乡的地方返航

我了解心中的春花秋月，舌尖的鸟语花香
但一切终将离去，而身体沐浴的福音
剪碎万水千山，让天空更加辽阔

我走了，在水墨画中青翠，统领春天
让住过的小屋成为寓言，说破春天
天空凝刻于背，故乡沉淀于腹
高过春天


鹰
冬天已经流放，愿意沿着命脉的骨架飞出馄饨天空，将身后的岁月深埋。带着伤痕演奏的《英雄》交响曲，盘旋成利剑，在日月下闪耀。什么样的琴师可以把一柄剑磨成琴弓，打开岁月骨缝卡住的高音。什么样的词语越磨越亮，剔除隐喻直奔清明。说出这些的时候，所有飞禽已为我让路。就用闪电证明桃火与我无关，只与一场雨有关，拥有孤独的辽阔

···
天地苍茫，无数庙宇已经蛰伏。怀抱山河，纵横千年，我的祖国啊，在祥云之处敲响钟声，万物以反转的方式诠释生的精彩。过往悲壮在翼下成风，脚下立成墓碑。而炉火纯青的光芒照遍无数可能不可能。我将重塑雄威斩断蛟蛇，还世界清静安宁。就算明天我被杀，后天我杀谁，上帝面前也要赎回原罪

···
翼下拔节的光比我更有掠夺意向。在锋利的磨削中，知道我如此瘦，光阴如此肥。利爪不过是岁月中草木的指尖，轻轻挠着时光的脊背。那么多树木等待迈向彼岸，那首《英雄》交响乐只能返回身边。英雄无畏，英雄有憾，在尘世最后一次牵拉时被绳索捆于宿命。哦，春天在飞，我却在斜阳下的枝头摇摆，凋零

···
还是想告诉你红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闪电是信仰，这是无数次绝望中领悟的。不要因为兔子指责我的残忍，那些白骨后是这个世界极端的复仇。我在白骨上舔血流泪，纵然可以一飞冲天，也不能摆脱有时比它们低的结论。诚实地握着自己的手，撕着头发，撞击着身体，沉进心底那个噩梦。我是有罪的，至于爱过什么，恨过什么都不重要。就让我忏悔，从天空坠落。但是呵：我依然深情地爱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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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草原的天葬，收尸人站在尸体旁郑重祈祷
一弯钩月是我的叹息，人们呵
我懂得你的托付

只是天堂的大门锈蚀了，再也找不到轮回的小路
我愿意凝固，在你们的泪水之上，松开手里的咒语
他的罪就是我的罪，他的路就是我的路
但又积重难返
只有眉间含住的天圆地方，告诉你心中的图腾

看看背后的绳索就会明白：我不过是只孤鹜，飞翔在世人怜悯的眼中
比僵硬的尸体更僵硬
比悲痛的泪水更悲痛

心蝶

故乡·风筝（长篇系列诗）中

文/心蝶



猫头鹰
我是黑夜的血，乌云是伤口被风吹着自由开合。你不要惧怕，我也不想再看到这个世界，白天像末日的出口光明阴暗。尽管爪子很硬只能提起末日，风簇拥着久久不肯离去。血是红的，夜是黑的，没有什么隐喻直奔血淋淋的现场。那里有命运沉浮的跫音，也有癫狂扼腕。直到内心被掏空灌满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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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是梦幻，荒野到处是陡峭的悬崖，冷与暖交错穿行。关闭了自己和阳光对尘世视而不见。但上帝面前我还是孩子，不要问凄厉的叫声是不是充满了恐惧，脱掉的羽毛是不是因为创痛。只问在世界的尽头看到了什么。哦，那些最后的渡口葬送了一条河流，却掩饰不住飘在上面的落花。落花是岁月的伤口，我忍不住从枝头坠落，看了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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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生命短暂，却只能把自己交给星月。迎风而歌只是抓迷藏的游戏，直到被命运的绳索一牵颓然倒下，想起忘记跟天空告别，又从黑中慢慢走回来。如果此时恰好是黎明，会不会成为真正的鹰。如果在鹰的眼中看到自己，是不是前世为鹰的写照。再如果解开绳索能不能走进真正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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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黑夜的血，卡在春天的喉咙
忘情地燃烧
也知道只是红尘过客。但生即死
不如火光四溅

也许存在的方式特别，是因为
白天的缺席
抹去的腮红有暗香，风中
回放着绿水青山。尽管

母亲告诉我黑暗种在心里是钉子
却无论如何也拔不去
就像拔去又长出来的黑，我
只能用血哭泣


凤凰
时光深处醒来，少年的梦顺着风已经走远。很多依旧熟悉的影子飘向四面八方。必须向百鸟发出邀请，在更深的时光里用春天叠加春天。百鸟朝凤只是借口，我要用光速呼唤姊妹们。这又像身体中的蛊毒接近诱惑麻醉，哦，那些翅膀托着笑脸走来了，在云深处长发披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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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火撬开天空除了灰烬什么也没有，焚烧过的天空没有重量，向前向后向上向下再也没有什么地老天荒。与时空对峙是在触摸自己的灵魂，那些无形的刀刃尽管比风慢，却说出春天的不满，之后离开了天地，以及自己。从此，凤凰风筝不再是春天的代词，它焚烧春天后成为春天。而春天被流放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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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已远，唯有流水似新愁。奇怪的是人们看不到愁只看到水。那些愁在渐行渐远中汇入河流大海，可以死而复生激情澎湃，却不能欢呼雀跃。我从凤凰台前走过，箫声裹着的冰块在胸口并没有融化，只在纵身一跃的阴影中，才会看到它们与时空构成的对角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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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难以忍受的极点是裂变，需要
隐忍着来到太阳前
火光兑接的刹那，不知道我收割了太阳
还是太阳收割了我
只知道热爱的红色在生命中奔腾

难以抗拒，阻塞中的辽阔
反复提炼着真实
大火之中，不要问生死

五百年后，我从灰烬中爬起来
理了理纷乱的羽毛


鸽子
春风是含蓄的，走进身体时只在血管重复去年的浪潮，沉浮之后修正出口，留下一腔忏悔的石头。心在石头中找不到任何借口，只能任水淹没，在天空上上下下摇摆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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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了四月，为什么对着光不能喊痛。我在天上，影子在地下，而天空像只鸟笼网住了翅膀。服下的太阳有罂粟的味道，我好像病了，那么多的鼻涕眼泪诉说春光毒。误入四月，太阳腐朽冒出太多汁液融化了万物。我的脚步越来越轻，身体越来越瘦，不知道生锈还是蜕变。与世隔绝中一些红尘杂念落在身后，那些花瓣落了又落，落进寓言
误入四月，天空是方形，大地是圆形。我在天方地圆中把黄昏牵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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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的线断了只能跑题。从现在起是鸟的歌唱，只是暮鼓响起众鸟归巢，只能匆匆写下春天书。而迎面走来的风公然政变，我趔趄着举起白旗，随风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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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好像从来不曾离去，但额头不再明亮
阳光拥抱了我，说可以继续做梦
于是身体中涌进无数个日子，风举起铁锨
又统统挖走

慌乱中只留下几根羽毛，离动物那么近
鸟那么远。而上帝就在头顶

挥挥羽毛还能捡到他的几根头发


鱼
如果流水已经用完，我愿意逆行找回岁月深藏的刀刃。而来的路上河流已分叉，那间小屋也不在渡口，只有潮水晚来急。但春还在云还在，一阵雨让转身相逢疼痛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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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云中都是流浪，飘飘的衣带凋谢在岁月，无法掌控的太多。走进春天的门槛，我的鱼尾裙被浪花咬住，却记不起曾经的温馨。春风薄凉，恨不能用词语捣烂春花做成药，让尘世服下和我同时中毒。走的时候什么也不给水留下，只凿开一个缺口留下暗疾。让此后所有温暖的日子都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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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相接的地方是极度安静深沉，在那里与某些旧事物相逢是该满足还是羞愧，扶摇而过时会不会留下剪影。是它们更接近我的身体内心，还是我更接近它们的原始静美。进进出出就这身素衣，夜幕下落进水的影子被一个个吞噬，遗失于漆黑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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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伏的云水，总在不同方位啃噬我的影子
就算江山倒提，风还在天空大地奔跑
需要交代的是浪花，多年前我是它的阶下囚
而现在春风和它都在我的脚下

但用数列互为链接，它们是我的倒影
还是我是它们的倒影
好在上帝无处不在。原来

这是春的阴谋，一朵云透露


蜻蜓
时间坚硬，我还是愿意做清词中的女子，素衣流年借春风还原大好河山。让那些风中的徘徊，雨中的无助，爬满记忆的生命线，再轻轻一点留在水中。而身前身后，总有无数火把点亮无动于衷，慌乱中唇边衔住的水珠落在河流沉淀成石头，很多鱼旋转着绕行通往前方。我尾随而来剔除钙化的骨骼穿越旧事，看见曾经包围我的壳写满了孤独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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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蝴蝶和我都是比喻，也可以忽略成标点。而无数水花幸福地流淌着，放肆的没有丝毫节制。想不出春光用完的样子，是背后响起死神的敲门声，还是我们重新错落还原出春天。也许，上帝依然在头顶之上，我收割了自己的翅膀走回水虿。而春光由东向西，插入玫瑰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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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辞而别，尽管我有翅膀还是不属于天空，必须在夕阳落山之前返回故乡。就这样深深对着上帝弯下腰去，东南西北请让鸟儿喧哗，春风赶赴盛宴。尽管活下来是我的习惯，但与风月无关，需要确认的是故乡的晨钟暮鼓足以修身养性。而转瞬即逝的风景带着流年的疼痛，在生命之上一片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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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下身看到小荷的窗户，有柔软的光芒
一根线绳改变了曾经的温馨
以身相许的天空是铠甲，把希望鼓得很大
身体压得太紧，萎缩进夕阳的影子

多想爬出来将故乡埋进深处，感受春的浩大
而身后的血脉走来，确认生死归处
也知道春天不属于我。就算把梦缩进膝盖骨

还是没有葬身的地方


故乡·风筝
父亲，我一直在低，直到低于这个世界交出灵魂。体内只留下血脉和黑。那只风筝是不死的灵魂，在沉浮之上占据世界的某个位置。它是无罪的，只是顺着阳光诉说生命的苦难迷茫，还有希望。风以暴动的名义疯狂点击它的额头，将它化为太阳下不确定的影子。我交出了姓氏，以及有关章节，让它沿着故乡的方向回归。如果不能回归，就带着子孙的血与它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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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这与阳光无关，越过这扇门会看到葵花的明亮。有些铁的事实渗透在水中把春天拉得很长。纵使阳光三千，四面楚歌中也有事物不断沉塘。想想那轮不死的老太阳,埋葬了无数春夏秋，却埋不了明月。也许风筝只是昙花一现，与天空构成点线面的关系，又被风拉了又拉，向着太阳移了又移。转身时我才回到世界与阳光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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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拥抱了天空，发现几十年前和几十年后都是差不多的高度温度。走进从前的我，目光相汇的瞬间知道与多年前相比已是破碎的组合。我在雨中泪流满面，那些隔世的亲人保持着旧日的姿势在水中和我唇齿相依。一时竟不知道用那滴泪适合述说今天，那滴泪述说从前。但知道都是自然的馈赠，包括灵魂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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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羽毛很短，梦很高但很小
尽管这样还是要留给故乡祖国
只带走那条绳索，搀扶颤抖的身体

背后婴儿的啼哭飘进天堂
又旋即跌进地狱成为呐喊
有远古的音符滴落
装饰悲壮的旅程

或许，飞向天空就是海洋
越过海水沙滩上留下一串名字
而村庄还是从前的村庄
我们还是从前的我们


鹤
身后是母亲梅。父亲终年隐居西湖，出没于宋词。我在梦中抱着他们的影子高居于尘埃之上。这样孤独的生命，口中衔住的花是最爱，请天地放生，浅淡深邃都是心灵的徘徊。让东风浩荡，雨水直立释放青藤的精彩。尔后，我会在一场雪中归去，重新站上梅的枝头，守候父亲的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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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更深的深渊中还是深渊，我总是抓不到你。尽管四周都是断裂的声音。风的马儿伸着脖子，黄金在身边流淌，你还在干什么。梅花已经暗淡，西湖开始干枯。如果尘世负了你的柔情，你已经负了整个春天。再如果你要用清寒守候高尚的生命，母亲用火做成的眼睛，是不是你最后的宫殿。我知道你就在身边，在一朵梅打开的刹那，还有母亲轻轻的叹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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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嘹亮，一声口哨让美无处躲藏。比口哨更快的是光，冲过内心的栅栏接近闪电。有种大美让庸俗止步。有滴泪躲在阳光的眸子，没有忧伤希望，只是重生的化身，以匍匐的姿态跪拜苍穹。我就是父亲眼中的那滴泪，虽然有些锈迹，却在盘根错节的故事中抑制过一场场磷火。当终于以鸟的姿态叩问天空，一句你好落在古往今来的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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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云而去，留下身后撕碎的云朵
被尘世掏空的眼睛，不想诉说陈旧的心事
风过后知道我还是我

请允许掏出骨头中的水，干净地离开
靠近太阳是对姓氏的选择
尽管这样很累，抱紧的双臂只是为了寻找自己
并无别的表达。生命一贫如洗
上帝还能说些什么

当尘世终于在背后合拢，看到光明
也看到灵柩。我走进我
走进这颗陌生的心房

心蝶

黄土地上（下）长篇系列诗

文/心蝶


黄土地上·民歌

一
兰花花，喜欢你就一直走向你，不惧怕深渊，还有深渊中的蓝。就算贫瘠的身体低于庄稼，也要高举田野的旗帜走向你。脚下到处是张开的毛孔和流动的鲜血。我的梦比走过的路更长，接近盲目
接近盲目，我的梦比走过的路更长。脚下到处是张开的毛孔和流动的鲜血。我要高举田野的旗帜走向你，就算贫瘠的身体低到于庄稼。不惧怕深渊，还有深渊中的蓝，喜欢你就一直走向你，兰花花

二
把我们声音的雨点汇聚起来，组成一声声震耳的惊雷。顺着黄河九十九道弯。不要问被风吹走了多远，还有没有家，头上的雷霆，闪电告诉你：我们要用黄河的号子装下世界生命
我们是一群啄木鸟悬于空中，用身体声音叩击带毒的树干，随着食物弯曲，死去。快乐的时候悲伤，悲伤的时候快乐，用自己放养的号子把黄河和自己吞没

三
挽起发髻我是陕北的婆姨，抱紧庄稼村庄。省略的符号读出鸟语花香。我喜欢山丹丹，简单的火焰如象形文舞动茁壮灿烂。它是大地怀抱的花朵，在黄土坡上追赶娃娃，还有失神的月亮

------
为什么要停止歌唱，我爱所以我唱
对着谷壑，田野，人类深处的寂寞
歌谣追逐嘴唇，为什么要停止歌唱

为什么要停止歌唱，我是田野，村庄
有风就有翅膀，漩涡中奔放
因为东升日落，荆棘鲜花
每一次换音都抵达高亢
为什么要停止歌唱


黄土地上·街舞

一
小街无辜拉长时间，让真相游离于尘世之外。你走后，我醉倚山石松下听涛。偶尔背几句经文，不修栈道，不敲木鱼，不度苍生。大雁归来时我决定避开一切，顺着炊烟行走到非洲
你别喊，我不想回头，任背影浓缩成黑团。把那些漩涡留给春天吧。再倒立穿过土地阅尽尘世

二
尘世像云在脚下奔腾咆哮，所有坐北朝南的房屋朝向更北的方向。我想逆行走进南方，却抓不住倒立的空气落在一群鸟中，只好用宽大的裤脚兜住鸟鸣，冰封瞬间表情。梯子断裂时无数雨水落在脸上，构成过去未来

三
收紧腰随腿自由摆动，让怀疑曲折返回河流洗刷记忆。用机器拉出的肋骨荡漾春夜。二月很短，春天很长，那些疑惑的事物经不起推敲，弯曲成流成三月水。而长街短街都有各自的坚定，让人怀念绳索。悬空而过时黑白落进石头，我只带走了日月

四
密码我不告诉你，反手切断所有电源。我在我之间，脚下的石头越来越硬，四周需要平衡。停，长满痤疮的秋天为什么杜撰成我的少年情人，拿本史书走来。我用最深的冷笑对自己说：颠三倒四。撤退吧，从一柄剑中抽出，永不出鞘

------
鲜花，骷髅的路口该怎样绕过
很多风按住青石板上的文字，逼仄我
接近骷髅，还有身后的墓地
而骷髅不动，墓地不动，街不动
只有我的影子在动

在一个炸裂的花苞中，把允诺打开
徒步通向七情六欲。路上
有魔鬼掏走了我胸中的石头，从此
花满楼，月满楼，风满楼


黄土地上·天地人

一
用最后一根火柴点亮黄昏中的落日，还有靠在落日下我的脸颊。落日的泪滴是快乐的笑声，它要回家了。挟裹着雷霆，闪电。赞美诗选在最后，我们将触摸梦的词汇。在黎明的草尖上树叶上种下一枚枚太阳
墙壁，河面在反光中变宽，你在水上黑暗中跳跃着沉没。我的绿袖子飞出一串星星，明明暗暗

二
与君书都是一些温暖词汇，在唐诗宋词中进进出出，找不到拍案叫绝的理由。天地人可以交换宿醉，却不能交换无根的日子，以及规律秩序。踏进某个领域必将被腐蚀粉碎，又反过来击碎一切
而回廊拐弯有音符溢出，那是生命中明净的部分，如雨中绿叶赤裸奔放着上扬

三
低下头，火烧赤壁的水不会永远东流。且歌且饮的日子中，对阳光喜欢就是对土地热爱。是不是睡觉时打开一扇天窗，梦到深时满身星光。是不是将一粒种子种在太阳宫殿，让记忆永远灿烂。这样，我将珍藏星球典籍，有节奏的叩击生命之弦

－－－－
天与地在无穷远的地方交接
在那里，承受就是给予
天空也有泪滴，是血色的夕阳
它的怀疑不安，构成黑色绝句
而画面的背后，是绿色的小路
无数花朵般的女儿响亮地尖叫
奔跑着，留下一地绣花鞋的脚印

曾经的事物都是遗留的情节
潜伏在岁月肌肤，转眼间
被更深的情节替代


黄土地上·梅

一
今夜的梅红是把刀，砍去原野的空。就算一切都会过去，这些嶙峋的石头和顽固不化的思维也要直抵大唐。而催生的疼痛吐出白色的雪，含着琥珀的名字在风中发出尖锐的声音
我要跳进去掐灭雪的翅膀，把桃红还给少年

二
穿越浮尘的红酥手抚一曲陌上花，那春风柳腰柔。驿道上谁的马车踏向半亩光阴，顺着琴声逆流而上
一月背后是二月，绕过苦寒我点亮梅园。当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我们穿越朝代走进少年

三
喜欢在冬季的丹田栽种阳光，绕过古井，长廊。你问什么叫天堂，我搬来枯柴点燃炉火，一弯再弯的温度中有阵小风吹落了满天星光

------
纵横不止的有眼神还有春光
就算我隐藏所有企图，迎春和桃花
早已偷偷交换了思想
索性打开南窗在弯曲的天空直立
这意念摇曳不凋，决不
沦丧于习惯

卡在喉管的红一丝丝吐尽
任雪敲打头颅，瞳仁逐渐涣散
也要把手中血红的诗集放在
春天的门坎


黄土地上·雪

一
不能陈述直白装满阳光的身体。等风吹过清脆的洒落一地，再隔着笑窝唤回春天
有种笑漫过西风，琴声，走进唐宋碧蓝的天
有种笑在诗歌中流淌，冒着蓝色的火焰
有种笑纯净的让大地一夜白头

哦，我醉了喊出你的名字。你没醉却忘记了我的名字

二
奔赴重生的路上最后一次回望。如果天色还早，趁我未老走向那条康庄大道，沿江南江北播下种子和心愿
越来越近大地直立起来。阳光弯曲了，季节弯曲了，我从马上坠落离开了骨肉，天空

------
耳边全是哭声，我的爱已是一泻千里
指尖的童话，脸上的祥光
带着温馨的良愿
我没有出声，是喜欢偷偷看你们
搬运柴米油盐，还有梦中的花园。停

谁的手拧亮了太阳，灵魂在空中翻飞
我逃不掉了，既然万物都会消失
死的时候也会重生

黄土地上·蛇

一
说吧，你柔软的舌尖像条鱼在海水里翻卷，眼晴直直的勾出星星。风是蓝的，海水是蓝的，你变成一个海盗，用强于身体十倍的能量扑杀猎物。看不到你内心的高傲，眼神却露出阴冷的火焰
其实，作为土地的知己你需要赞赏。只是找不出喜欢的理由

二
草青的时候你会回来吗，你知道的这里有爬行的青虫，打着灯笼的青虫，穿着花裙子的青虫。你知道的埋在地下的石头今年开花，我站在路口等你二十一天。村头的合欢树会喊见过，见过

三
你有权利称王，尽管没有一根骨头身上都是弱点。你拎酒在秋天滑行的动作毁了整个季节，世界咀嚼着杂草体会这把透心的冰刀。而你送走了大雁返回宫殿，把身体缠了又缠冬安

------
透过缝隙看到世界的沉重
死亡是站立的阴影，我决定
终生爬行
想绕过死亡却绕不过地狱
痛定思痛把地域当天堂
天堂当地域

唤醒夏娃时，上帝说
不准打开行囊。没什么
漫山遍野都是家
我很快乐


黄土地上·青铜器

一
你用目光溺毙了我的目光，满怀信心伸出手在青黄色迷雾中掀开笼屉，瞬间天下大白笼屉却空了。你已沿最后一缕阳光攀登的辉煌，在夕阳落山时跌为史记的分量

二
最初的消息由这头狮子驮来，脊背的刀，风云已奄奄一息。这把刀曾穿越无数朝代纵横在金戈铁马中。你还活着，耸立的毛发堵住道道困惑的墙壁，带来远古最真实的口信。这口信是揣在岁月口袋的石头，压弯了天地

三
合上眼睛背过身去，周围的空气那么空洞，在身前身后屋内屋外蔓延。无数次回望故园只有幽深的隧道，回不去了。想念隔世的亲人呵，只要闭上眼晴就有一条河流伸来渡口，我沿四季风景走回从前。再也不想离开

------
你问什么诗能千古绝唱，五千年风雨不变
除了母亲名字，没有什么不能成为糟粕
仗剑江湖心中藏满母亲的叮咛
迈着山岳的步子见证风雨雷电，沧海桑田
身上的纹理是母亲血液的流向
弯曲成疼痛

尽管四周已偃旗息鼓，但我知道土地母亲
是生命最后的褶皱。我用无数隐喻朝向故乡
又离开故乡。只留下一串脚印
连接五千年前的你

我一直认为：青是再生的肤色，黄是母亲遗传
洗不去的底色


黄土地上·桃花

一
江山鸦雀无声，夕阳红成胭脂，我盗用胭脂装饰太平。你可以质问边界争议姓名籍贯，我不回应只把手伸进春深点燃三味真火。从大地深处走来，背后是沧桑岁月连接的太阳花，注定烧毁黑暗折断隐喻暗喻

二
不要按下镜头，我还没想好是不是走进秦淮河那把桃扇，发髻盘旋着落满了琵琶的幽怨。而那些致命的眩晕会不会埋在土里，又在土里拔节碰撞瞳仁中锁住的洪水

三
坡前篱下到处有我的名字。只要开口春风就从所有渡口送来兰舟，一条河流低着走来渡还是不渡
但天那么高雨那么远，我只想用血液锯开天空，在一场雨中扎进六月的血管

------
插入黑暗的火炬，抚摸午夜冰冷的尸体
在黎明中成为扫雪的故人
这死亡边缘的美露出迷人的媚
花枝招展的春心连接身前身后
每一根血管神经

你最喜欢把体重降到眼泪的重量，轻轻落下
尽管在荒野

心蝶

黄土地上·碗

一
世界无力脱俗还在雾中挣扎，古铜色的农夫荡尽颜色像枯枝肃穆，土地站立。盲者举起灯光，让野心家翻过山梁匍匐在你面前。你的光芒擦亮锄头，铁犁，举起黑色的日子，还有那些无法闭合的圆

二
只想默默陪你走不说话。如果我不在，你会不会在原野捡拾写满乡愁的红果。那些炊烟是渴望，漫过屋檐的积雪落在季节枝头。我不想追究雪的来历，只把手中攥住的梅朵放在你唇齿边，暗香扶摇
      
三
我知道的真实是牙齿咬住的果实，高脚杯只能谈高山流水。这个高度适合与土地对话，收紧身体把万物含在心中。压低声音低到内心有灼痛感觉。想说的话都是些小情绪，酸甜苦辣。泥土中纠结的目光抱紧谷粒，麦子
呵，你落在我心中的眼神好蓝。只是还没看到睫毛就被席卷

四
你说过要陪我走遍原野看尽日出月落，还说打碗花最美每个笑都是酒窝。我裂开嘴对着一把春风的钥匙，却碎了
也好，再次回到泥土风可以从四面八方吹，每个方向都有我深情的祝福

------
让时间凝固在此刻，不要提流浪的日子
确信午后的阳光适合细嚼慢咽
以免摇醒青藤的呓语
筷子，匙子总是抱住细节不放，耿耿于怀
你看我留在心中的姹紫嫣红，多么无奈

该来的总要来，该去的总要去
褶皱的心在暗影中跌宕起伏
有些声音弹回来落在唇边
再回首，已是灯火珊阑

黄土地上·沙漠

一
这是秋天，褪去残红抱紧星星回家没有忧郁。风起的时候灰暗吞没城市村庄，只有石头的眼神一泻千里。我愿意被任意雕琢，点石成金到达理想天国。而眼中的天国还是逊于一首小诗，就像多年前生而为土却长出欲飞的心愿。也许早就被阳光包围了

二
尘世中我只是过客，幸福只留下几个片段，如一枚枚冰冷的硬币。遍体伤疤时学会了膜拜，从失败退进失败，退进那条扭曲的金蛇。但我还要笑，风来的时候笑成漩涡。漆黑的夜晚笑着说出你的名字，跌跌撞撞飞向四面八方。此刻我却忘记了你的名字，就像那些笑声从来不属于我

三
将心事埋进夕阳，埋进夕阳下更小的你。很多话不想说狠狠心泼向荒野，结出一串骷髅的花朵。在地球星球上，我慷慨激昂又吞吞吐吐，疲惫的生命仅有膝盖大的地方。试着抓起自己的影子，却看不清是死是活。而天空也不过是块白布

------
被黑色锤子敲醒时丢失了双足
只能卑微爬行着探测宇宙的宏大
在无数铁钉钉着的大门里找到了过去
几张泛黄的照片证明我出身泥土

而那条河上即将溺毙的我
被人牵着毛发打捞上来，却发现远离了我
裂镜中醒来寻找脱落的鼻子耳朵
7岁的童年，以及母亲的眼神
放在一首新诗中寄给昨天和明天

走出大门却见一层皮脱落


黄土地上·路

一
最远的路在路之外，那未经开垦的路像谜悬挂着诱人的名字。又像庄稼丰满成熟的躯体，诱惑挤压你出卖警惕站上果实累累的枝头。而丰收只是一年一度，走在路上又意味着什么，是有生之年在静止中转动，还是希望在某一卷书中读到自己的名字。其实，在无穷无尽的时间里，走在路上是走在自己心上，步履困难又如此亲切。那些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上，也会相交于地球的圆满

二
迎面而来的人并不陌生，在你眼中看到了自己。我愿意签下名字，合上诗集陪你走回起点，解开春风让归雁和风景相互阅读。如果里程出现罅是岁月的攻略，岁月深处生命狂热的激情如岩浆在时间的路口分叉。而命运的蛛网密不透风，到处设置死亡陷阱，我们不能也无法绕行，就在路上举着诗的旗帜经过自己一生

三
天黑前沿途埋下所有路标让真相还原。如果星光照耀回家的路是母亲的嘱托，是一条血液的河流牵引我走到世界尽头。在尽头无需遗憾，我与世界已交换过春秋，还有行囊中的花朵，那些翻山越岭的细节欲说还休。当一切结束时只有光明继续，路在无穷远扑向结实的虚空。只有风在喊：我来过，我来过

------
八千里风雨外
瘦弱的身体扛不住落花
扛不住冰雪，只有逃进一首小诗

赤脚走在坎坷的路上
跑来跑去。这条路上没有亲人
我却到处寻找亲人

终于看到故乡的大门了，又无法
收拢俯冲的羽毛。命运总是这样安排
如果选择莲花就要走出水


黄土地上·酒


一
当然，你不是瀑布，是掏空黑夜的烈焰。我对你的仰慕是身边飞舞的蝴蝶翅膀，又旋即追逐死去。你没有捆绑我，我的秀发却不在头上，也许是没系发带。面对醉颜我绝对崇拜，风情万种的小窗口让人迷乱。请不要唤醒我，从四月到七月我脱胎于我，穿越我。而此刻你要放下手中的笔，不要再涂抹我。悬崖上走马一朵桃花怎能救起马蹄，这姹紫嫣红的深渊哦

二
我醒着让四周睡吧。我是一条鱼不染尘埃，只吃空气和水。我在你深处张贴鸟鸣，捡拾故事情节，从梦穿越梦。你不要拒绝我露出石榴的容颜，你不要撤退暴露了我的呼吸。就算把身体摔碎，每块碎片都会抱住一个太阳，明媚忧伤

三
天塌地陷，我找不到自己的意志，骨骼和牙齿咯吱咯吱作响。火的最后是灰垢，一股杀气冰雪五尺。很多年过去了，我还在回想那夜穿越千山万水的红唇怎么突然昏迷。那夜喊出的名字为什么向上化为星辰，向下坠入地狱。太阳从悬崖中升起

------
日落以前，我是含着眼泪走来的人
清香是多年修炼的武功
你我之间，是举在手中的一杯酒。喜剧与悲剧
从这里开始结束。桌子，凳子都是误会
我要用最清脆的语言回答你，七月
莲花开过就是开过，有霓虹的颜色

你不要玩弄手中的绝技，天使与魔鬼之间
都是偶然。相遇是传奇，在我孤独
你忧伤的时候。你问我这是不是混沌
我忧伤地说

这是黄土地的真理呵，九九归一


黄土地上·雨

一
请让我掩藏起思想，再让音韵点亮星星。请让我铺开原野上的花地毯，迎接蝴蝶饱满的情节。我要打开自己，打开故乡，打开菩提树下一枚枚太阳。那些高音低音颤音都是心灵的钟摆哦，分不清那是剑，那是火，那是梦

二
多么恍惚，该用什么力量赋予拉开的弓弦。我就是箭镞，雨滴，割伤世界又被世界割伤。辗转在难以闭合的伤口，转动生锈的钥匙把理由弄成申请，诉说谈成眼泪。努力勾画出明媚的笑容，眼中又禁不住长出嫩芽。而那些嫩芽是清脆的花儿呵，是风迷住的理由还给唇角的吹

三
抱紧自己，我知道分离是最佳选择。在高亢低沉中赤裸裸感受灵魂的召唤。在二月我远行，从一条深巷中抵达生命枝头，当我经过你窗口，青白怯懦着挂上枝头。你还认识我吗
你说我像昨晚篱笆前的女人，赤着脚披着发在土地上飞奔。身后滴落使草木重生的泥巴

四
松弛下来在低眉顺眼中获得重量，让云止于水。趟过天空熟睡的身体，只是一条随风摆动的蛇，蛇尾沾着春风杨柳白云的影子。在欢畅中褪下雪白的鳞片，白过雪花，以及空白的台词
哦，不说雪花白头，白成一团雾没有声音和指纹。桃红美到妖，卸下光阴的轮子醉春风。还是扛着行李落草天涯吧

------
在宁静中滑行，撞碎天空的镜片
交换心情心愿
思路很宽，身体很瘦。伸出双手
捧不住春天，只能望眼欲穿
也许，应该打开喉咙，刺向青天
死亡和重生是珍藏了很久的心事
缓缓绕过村庄和冬天

拨开饮烟，落座草垛，用眼泪
把尘世灌醉
千里杯盏，酒里青天。今夜无眠
任一缕风逾越


黄土地上·河

一
当尘世把我挤压成蛇，我冰冷的嘴唇无时无刻不追逐黑暗火焰。凭借你手指的力度每个细胞都在奔跑。就算生命是单行线，我也要一步一步走好，一点一滴衰老
不愿回忆，过去是不可逾越的鸿沟，覆水难收。在礁石沙滩上每个姿势都朝向前方。总有堤坝阻挡蔑视一切的狂笑，总有好心的灯塔告诫生与死的荒诞。而我驮着岁月站在摩天轮上，身体即将被引爆

二
对于你和死亡，我无法失约。纵使杨柳翻遍了澎湃的大河，我还是无法握住自己。背着唐朝的影子走来，是为了把盛世的颜色还给你，还给远方。而风太大钟声总在耳边回荡，庙太小存不住无数湿漉漉的心。递给你的镜子，照出偶然自然，还有火焰烫伤的天边
那行大雁是我寄给天空的信笺，落日的嘴唇正咀嚼着遗憾

三
你不要喊出姓氏，让我怀疑深夜和背叛。那座村庄住在背后，下雨的时候看到它走上岸飘零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灵车还是花轿。我确信有一把屠刀架在我们身后，与其跪地求饶不如铤而走险，不就是在生死的路上，谁可以喊住谁。九曲十八弯，迈进门槛就是黑与白之间的远

------
我很愤怒，为什么所有方向都是一个终点
所有光线都化成利剑
我在进还是退，自转还是公转
接近了星球终极，还是被抛出界外
是落花还是流水

我头上的白是不是真实
水天一色是不是虚幻
我翻动季节的管弦，陈述高烧和梦呓
点化一河星子，无数良辰美景
你却拒绝它返回家园


黄土地上·雕塑

一
止于泥巴石头，身体中提取出来的密码已被破译。前朝旧事我总想遗忘,那么多挂在细长脖颈上的蛛网，露水
也许，初衷只是为让一堆泥巴，一块石头说出身世。我走进去它们走出来，背面写满碑文，正面写满阳光。但忙乱中只带走了痕迹，还有唐朝的月亮

二
就这样睡去让一切松弛下来，低眉顺眼俯首，一直俯到尘埃唤醒尘世。梦中我顺流而下，看无数朝代小成一个个符号，无数飞鸟抱紧笑声从天空飘然而落。那不是云朵梨花，是路口的留白
风很暖却找不到温暖的理由。是身体之重释放灵魂之轻，宛若火把的形状

三
沉思仰望都是更深的远行，就让我以无声的姿势弯向你。我来过，背着宋朝的清风，用身体聚集所有朝代的雨水设置一个背景。我在，因为我不存在。我点燃的时空保卫启迪你。你走进来，我就独步天下

四
麻木是我的表情，没有理由粉碎。有种归来叫离开，有种冷漠叫热爱。我努力爱着尘世超越了重生死亡，变为一头牛守护着你们。而过去和未来的密码植入切口，带着创伤盐粒的背后红了又青，在春天腐烂，秋天结痂

------
尘世中寻找天堂，我只有盲人的眼

用嘴巴咬开石头，泥巴爬向山顶
山顶上回望，岁月没有一丝缝隙

绝尘而去的白马忘记了归路

以身相许的汉字竟然
是一些藤蔓，它的青涩刺伤了我

体内的河流奔涌而出
那些水载着不同朝代的月光
向四方展示辽阔。而我
只能扛起行李走遍天涯
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只是走到月光的最低处
把月缺画成月圆


黄土地上·墙

一
截断天空让风和雨倾斜。我愿意听你倾诉屋檐下的流浪者，你是孤雁脸上写满沧桑。在一米一米接近我时，被时光镂空的身体该怎样接纳这生命的美好。压低耳朵，弯下腰际，还是听不到你内心的声音。我只好把手臂移动了地方，接近一只盛满阳光的杯子，杯中透明的酒从血液传到身体，作证温暖怜爱。你微闭的双眼是落款批注

二
我是土地上凸起的石头，与很多石头叠在一起。触摸云彩的是山,我是留在土上山下的绳索,白天拴住太阳,夜晚拴住星月.风大的时候狠狠压住帽檐冲进灰色黄昏。很多树叶转来转去带走了阳光,世界向四面八方延伸。我被逼向一丝灯火，而灯火的手指沾满新鲜泪滴,它欢爱的样子托起落日

三
土地上倒立,天空下直立,谦卑与骄傲并存。临界是非我是我,我找不到我，在阳光下徘徊消逝。而生命的路口是驿站，死亡的墓地是永远无法闭合的伤口
那些鞭炮要说什么，迎接新人，厚葬逝者。而我多希望有一扇门，从这里走出去归于泥土的美好

四
前世的我一定是泥土，站在走过的路上，所有词汇都像僵硬的身体一脸无辜无奈。既然成了天空的窗口，今夜就顺着月光攀援，纵使错过了很多伏笔，也要在一阵紧似一阵的春雨中把脚下的潜流奉献给天空
四季场景可以更换，我的身影始终蹲在土地，站在土地，走在土地，归于土地

------
深巷,老屋是曾经的图腾
很多人在这里走过,走进云彩
带走的泥沙掏空了所有
秋天降临时,脊背开始弯曲
让我自豪的磐石,被水滴诱惑
伸出手臂想击穿迷雾
却靠在一棵老槐树上

很多人抬着棺材吹吹打打
分不清呵，是悲哀还是欢喜

心蝶

【心蝶咏唐诗】一曲琴箫伴鹤远（系列散文诗）


题引：你已走远，我只能咬紧你的初衷。让这些遗落的星辰，唤回曾经的记忆------


——原诗——

黄鹤楼

唐/崔颢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日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史咏——

江水在脚下奔腾，鹤唳穿透楚天。
眉眼点燃的星辰，璀璨成不灭的灯盏。
子安，道袍涂满昨夜的迷惑，发髻别住春天的谎言。推开江水，
驾鹤远行。
任阳光在身后坍塌崩溃，水气纵横。

梦已凝固，雕梁画柱难以企及渴望的高度。
面对澄明，走向天空。
面对禅，走进落日。

汉阳晴川历历，芳草萋萋。
心却在廊庑的高度徘徊。
你托起的落叶，放大成不朽的文字。
我举起的手臂，沾满泪花和浪花。


——原诗——

锦瑟

唐/李商隐


锦瑟无端五十弦， 一弦一拄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 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史咏——

“佳人锦瑟，一曲繁弦。”
把音区绷直提取百花的残，用蜜证明毒药。触角邂逅我的城池。
唤醒的身体，试图逃离干涸，四周却是裸露的礁石。
青灯明灭，看不清来路归途。
风沙填满内心。灵魂沉入城墙的砖块，千年。
你扬起的眉眼我看不到，我干裂的唇渗出经年的苦汁。
眼睛低垂，不愿多讲。
那只蝴蝶在手上，抖了又抖。我说秋深。你说夜薄。

把琴弦铺成掌纹，根根通华年，春心。
春心投进黑夜，血在冰水中凝固。
我用弦捆绑你的影子，总是偏离花心。
我把音符挂在树梢，又变成青烟。

月在天，珠似水。
一地西风，吹不过冰川，吹不过骨骼。
玉山童子的符号是轮回，长衫缀满忧郁的皱。
风云突起时，烟波之上分不清曾经的良景。
只有梅花烙起起伏伏，漫过礁石城池青烟。


——原诗——

泊秦淮

唐/杜牧

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史咏——

谁在胭脂河畔锻打刀剑？
这馨香的面纱，掩轻歌曼舞于岁月的肌理。
筝弦，箜篌在罗裳中顺流而下。
某时，船在烟雾中迷航。琵琶的声线，在黑色中依旧蔓延。
秦淮，只以酩酊醉姿摇来。拉伤我绷紧的视线，
躲藏到眼底。
我疼痛的目光，穿越秦淮的上空，碎成点点残星。

《玉树后庭花》在箜篌再次跳成音符时，
刀刃的背面砍断船与索。狼藉，是一些反向的气体。
清晨，谁在河边寻找青鸟，只找到几枚烧焦的樱桃。
而秦淮，在笔墨中改变。


——原诗——

登科后

文/孟郊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史咏——

我不动，春风在动。
马不动，花在动，草在动，长安在动。
满头青丝是悬崖。灵魂在崖前失足，被意念打捞上岸。
从前的路很黑，长安的春天很白。它悠忽划过的时候，
多像漆黑的补丁和创口。

我焚香沐浴更衣，对酒当歌。
把诗书撒落在地上。
庭院的光薄了又薄，书中的花瓣瘦了又瘦。
白马在风中疾驶。

黑暗中来，没有月光。桂树下，
我要种上自己的月芽，向着远方。年复一年的生长，
唤出江河，笑脸，果实的芳香。
今夜，我以沉默，拒绝风和雨的谈话。


——原诗——

枫桥夜泊　 　　

唐/张继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史咏——

上弦月，我渴望你眼中的芒。你却垂下眼帘，
从树顶坠落。
惊醒的乌鸦喊出江火。故乡在火中摇晃。
我举起的手，沾满泥沙，怎么也无法并拢。
影子一分一分长，夜在影子中游荡。

把手放在峭崖，触摸宣泄的石头。
再慢慢转回身，将躯体和思绪抛进江流。
发丝在水中弯曲着舞蹈。

黎明，有人在江边看到无数星星。
星星在水中荡漾，因为有梦。


——原诗——

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唐/王勃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岐路，儿女共沾巾。


——史咏——

一
长安，一直向南，大风起，尘世迷失。
只因若有若无中，追寻喉结震动空气发出声音。
你的车马何以迷失？
包括所有的风声，来龙去脉。
昨夜霜花留着谁的眼泪？昨夜星辰失眠在天空，久久不退。
只有暗香，扶摇在冰冷的视线。

以此为界：前面是红，后面是绿。
我在中间面壁思君。让蝴蝶飞雪藏在内心。
你图腾的身影何以暗紫？我握紧的心河，何以胸前缀满浪花？

谁的声音传来，我们是相离的人：一撇一捺，一红一绿。
撕破的美：一半留在你的心，一半留在我的心。

二
你的剑，星光闪烁，犹如神明。
我的目光在烟波中久远。秋水微凉，此消彼长。
目光重合的焦点，诞生双子。在天涯，天堂，
江水的头尾。

再次提起相遇，我决定用谎言逃离。
于心不忍，忍无可忍时，我要大声喊出：
江水与眼泪，都是我眼中的不舍。
天亮了!


——原诗——

望月抒怀

文/张九龄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史咏——

一
请敞开天门，我将乘风归去。我不是鱼，让黑色海水退去。
明净的目光，挑战多年的沉冤。伸出的手臂，拥抱大地和万物。
星子身旁，便是我的位置。我的飘带是白的，
轻轻飘向山峰，轻轻飘过山峰。飘摇的裙摆，
柔软。点缀星星的眼。

在挤退灰色风声之后，谁的目光流放忧郁的蓝？
临界一些影子和终极，急于向我道别，唇中流出水的名字？

二
森林海洋无边的夜色啊。我是鸟，渴望飞翔。
在苍茫背后，找到投射的影子。
在黑色海水，溅起白色的浪花。
在凝固的黎明前，抽出一丝光，慢慢发散。

你颤抖的泪，锈蚀的语言。像枚落叶，与佛无关。
我敲击的木鱼，与稻穗无关。只用低于尘世的姿态，
追寻身前身后的净土。
再次捧起生死：不是一季，是一生。
长安已老，月光凝成竖琴。


——原诗——

春望

唐/杜甫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史咏——

河山破碎，石头鱼贯而入，砸伤了我的心脏。
风一声声把草木吹远。
瓦砾下寒冷的灵魂，还有多少在歌唱？
狼烟四起，红血追寻低飞的杜鹃。黄连在杯中坏笑，
舌头艰难绽放。

有种感觉，来自莫名的异体。神经呼吸阻塞，
半酸半咸，欲语无言。
身体膨胀，在沉默中爆炸。烧成灰烬，灰烬腾空而起，
压低杜鹃的啼声。
浓烟中，故乡是一枚坚果：我的目光进不去，它的身影走不出。
离别的车辙，在梦中去了又回，回了又去。
最终，被黎明吞没。

你屋檐下的老树流着红血。我的心河，
在泪花浪花中，一天天延伸扩大。又悠然止于瞬间。


——原诗——

西塞山

唐/韦应物

势从千里奔，直入中流断。
岚横秋塞雄，地束惊流满。


——史咏——

我没有色彩，只是道紫色的伤疤。心在零度以下，
触摸雪国。
我的龙马骑岁月和梨花，奔驰中凝成冰雕。
很多人在梨花下死去，又在梨花上走出。
我思绪铁青，天地间纵横，
尽染峰峦。

我志在四方，又是个童话。
于是，把童话在水中洗了又洗，
再轻轻挂上山巅。

心蝶

——原诗——

渭城曲 　

唐/王维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史咏——

雨，扎进绿。深深的宁静。
路断了，风声断了，时间断了。
这是我送你的家乡画卷。再捡一滴泪，揣在怀中吧，
梦中带你走回故园。

雨，扎进绿。深深的宁静。
把身体揉进墙壁柳叶，溢出暗香。将暗香斟满杯盏。
你举起酒杯，饮尽无数黑夜的背离。我怀揣玉壶，
为你播撒冰心和飞雪。唤醒不绝的扶桑，
年复一年。

再次举起杯盏，已是吉时和良辰。
西出阳关：路越走越宽，风越行越顺。  


——原诗——

夜雨寄北 　　

唐/李商隐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史咏——

苦艾疯长的日子，苍绿在内心蔓延。
每寸骨肉都向家乡奔跑。
梦的船只于某个拐点搁浅，走不出，进不来。
我这里光下垂，忧郁。
你那里光上升，明亮。

把自己和影子抛进夜，选择一条大道，
划开黑暗的肌肤。
风声是假的，雨是假的，世界是假的。
真实的，只有雨中的我。
雨还在下，一直下，但不会永远下。它的不确定性，
在所有细胞毛发任意挥洒。

你不需要排练对白。我们会在大风中迎面相逢。
雀鸟在枝头，但没有预定。只有一声叹息，
喉结中整装待发。


——原诗——

剑  客

唐/贾岛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史咏——

用一管长箫，把青铜雨吹进石缝骨骼影子，
听水在黑暗中奔腾。
风的脚步环环相扣，威力灌满长袖，又被甩在旷野。
还有什么比举重若轻，更适合一声长叹。那些老去的泥土上，
站出一派新绿。

晃动的影子，拉长若有若无，将线条任意扩散。
很多砖头在城墙上复活了。而那些旧时的情怀生命，
在零度以下还是以上？
思绪戛然而止，时光继续游离。

当怀揣的冰雪，喊出梅火。这是纯净温暖的开始。
贴近城墙夹缝，面向天空伸出的植物手臂，呼唤震耳的雷电。
青铜雨裹住声音，一泻千里。  


——原诗——

子夜吴歌

唐/李白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
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史咏——

练帛抛向水面，又迅速收回。月亮的脸碎了，
一片片一圈圈扩散。
惊醒的水鸟低低高高，近近远远。
记忆如闪电，轻轻一鞭，额前的马儿就踏碎月光。
向着玉门关。

杵花敲打情节的纠结，七月流火在身体高烧不退。
烧焦的眉间已不含黛。
想起金属的冷漠，泥土的厚重以及等待发芽的种子。
我要在泥土上立起来，成为一颗树。
我要撕开雨幕，把自己荡成一叶舟。
向你飞去。

而风反复咀嚼某个名字，却始终含混不清，难以下咽。
在玉门关前来来去去，无家可归。午夜一滴雨，
成为立锥之地。


——原诗——

《别董大两首》（其一）

唐/高适

千里黄云白日曛， 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 天下谁人不识君。


——史咏——

落日昏黄，大野苍苍。春天种植的白云，变深变沉。
西风吹过，满坡梨花。
云一笔笔瘦，天一刀刀薄。
这无关歧路，只想送你枝风，却扯下整个天空。
再送君。
梦是离群的孤雁，趁血色酒气冲出崎岖的山路。

如遇泥泞不必烦恼，那是土地的心愿，唤回春天。
你转个弯，桃花漫山遍野，
向你朗笑------


——原诗——

暮 江 吟  

唐/白居易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史咏——

江水种植桃树。收获的时候，满江桃树都没有根。
沿着江面，时光的背脊探寻。
流年骑在马背上，被十面埋伏的风围追堵截。
马蹄踏碎半江桃花，半江水花。
流年抱紧梦，抱紧秋天，
落荒而逃。

有这样的夜晚：过往浓缩在一滴水，一枚叶，一声喟叹中。
所有细节挤进瞬间。
几颗星星扶住的明月，半遮面。


——原诗——

马诗

唐/李贺

大漠沙如雪， 燕山月似钩。
何当金络脑， 快走踏清秋。


——史咏——

我放牧的羊群，如梨花明艳。它俯瞰我的渺小和沉郁。
白，直入眼底。
却在呻吟的时候，爬上青丝。
转过身，闭上眼，遗漏的心事又被山咀嚼。
我走出眼前，走不出月亮和燕山的影子。

宇宙如此宽广，该怎样完成阴阳交替，生死轮回？
愿望是一枚新月，悄悄挂在河山。
远方的火焰，划开瓦蓝。
什么时候，白云羊群可以放弃天堂？
天涯海角，我们横行万里。


——原诗——

江南春

唐/杜牧

千里莺啼绿映江，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史咏——

西风已过。草丛树木狼藉，展示多彩的美。
竖笛奏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罗裙上花朵温柔，暗香扶摇。
树根坚硬，却不解风情。露出脚踝的粗壮。

谁的笑容，吐出原始欲望，在色彩中迷失？
谁在雨中攀援，想拉直江南的视线？
谁擦掉太阳的锈斑，把火吹到无数梦中的呓语？
柔软，婉转。
而江南的柳腰啊，盈盈一握，就掉出春心。

多少楼阁亭台在脚下，供养你的香气。
我朝圣的夙愿，被木鱼声敲进骨髓，又在雨中肝肠寸断，血流成河。
我无数次的问：江南，除去软骨，你能不能还有铁骨！


——原诗——

塞下曲

唐/卢纶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
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史咏——

火在血脉穿梭，我发现身体的异动。水在掌纹流淌，我沿树干寻鱼。
弓箭刀枪在沙场开疆拓土，拉出繁华寂寞绝望。
石头挟持了我的百步穿杨，我暗淡无光，随声音跌落尘埃。
呼吸沉重，在石缝生命中扩张延伸。而延伸是动词河流历史，
在血管的涌动中，金属的凝固中，石头的抵抗中。
此刻，我开启生命所有的门，将一粒明珠播在极冷的世界。
光折射的名字是——李广。

夜色竖起经幡，吞没火焰。
若顺着弓弩的方向，会看到阴山脚下的黄花黄沙皇城。
我掌心握住的红只是一团火，握不住的却是红尘中的自己。


——原诗——

塞下曲

唐/李益

伏波惟愿裹尸还，定远何须生入关。
莫遣只轮归海窟，仍留一箭定天山。


——史咏——

我死了。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只有骨骼扎成大唐的图腾。
泥沙在身下被鲜血捂热，双眼怒视苍穹。
魂灵的手臂伸向夜，无边的夜。
此去永不回。
曾经无数次往返，只是此去的波折。
曾经无数次探寻，只是陨落时擦亮的光。
曾经陪我漂泊的夜，归于永久岑寂。
我成了盲者。

没有盔甲。只有云中传来故园的香烟裹紧我。
没有战马，只能借助风和鸟起落。
母亲啊，你向苍天扬起白发青面。越站越冷。
我化雨扑向你，落在你怀中身边脚下。

钢刀插在路尽头，穿透脆弱的瞬间。
衣服鞋子骨肉早已被风撕裂。只有祖先的魂灵，端庄地留在心间。
过往在风中旋转走远。我用剑祭奠宁静的起源。
魂灵不死：谛听千年，守望千年。


——原诗——

三闾庙

唐/戴叔伦

沅湘流不尽， 屈子怨何深！
日暮秋风起， 萧萧枫树林。


——史咏——

在最深的夜，用身体敲击宇宙的宏大。万物浓缩在一滴水，
打开就是博大的胸怀。
自此，沅水湘水保留永远的花开。鳞光耀眼时，
两岸看到你一树花发。如爱。
怀中的香草，横过江面。没有痛苦哀怨的褶皱，宁静而饱满。

满室浑浊。怀揣印鉴的人，跪伏在狼的脚下。
你听过神谕，却只能蛰居丛林。露珠的眼神，低于视野，
干净温润每个晨昏。
山鬼赤身裸体，在丛林的绿中畅游。碧血染红晨曦。
湘夫人怀抱阳光飞鸟，站在门楣。而你，
在水中云中日月中。仰视俯瞰祖国和子民。
生命如此珍贵，芳华如此单薄。无国亦无家。
你多么希望祖国纵横天下。

归去，让水穿过身体。开成朵朵忧郁的梨花，一路向北。
惠草芷兰装饰成清明。清明，我却永远看不见，
因为不能重生。


——原诗——

老夫采玉歌
  
唐/李贺


采玉采玉须水碧，琢作步摇徒好色。老夫饥寒龙为愁，蓝溪水气无清白。
夜雨冈头食蓁子，杜鹃口血老夫泪。蓝溪之水厌生人，身死千年恨溪水。
斜杉柏风雨如啸，泉脚挂绳青袅袅。村寒白屋念娇婴，古台石磴悬肠草。


——史咏——

蓝溪之上，我还在，时间悄悄后退。脚下是蓝黑的水，
我却不是鱼。山迎面走来，在发丝上陡峭。
杜鹃咬住虚空，吐出血和火，弹醒步摇的翅膀。蓝天下泪雨纷纷，
晶莹圆润不是暖，是心中刺痛的伤。

很多时候，噩梦托罪于溪水。水依然流着，让采玉人与龙永世为仇。
更多时候，你扶着树，追寻噩梦的根。
一直追到宫墙下。
腰中缠住的绳子啊：一头系在宫内柳枝上，一头系在波涛上。

千年前，千年后的采玉人，笑容锈成腐烂的空洞，再走出腐烂，站上腐烂。
影子由浅入深，渐渐靠近玉石。有根断肠草从光中跳出来，
红肥绿瘦。  

心蝶

——原诗——

苏小小墓

唐/李贺

幽兰露，如啼眼。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盖，
风为裳，水为佩。
油壁车，夕相待。
冷翠烛，劳光彩。
西陵下，风吹雨。


——史咏——

一
阮郎，西湖水殇，以某个日子为期。我们再次相遇。
请把那柄红色拂尘带上，沐浴更衣。
我们醉，以任何形式：
幽兰露星星眼，紫燕成筝并语流莺，玉质环佩晨钟暮鼓。
你会不会忘了回家的路，我该不该把你留住？

二
孤坟前后，我的油壁香车，为什么还是不能靠近你的青骢马？
绿水中一隐千年，出水后还是朵苍白无根的柳絮哦。
这是开始还是结束？

之于西湖，沉誓，芳华如此单薄。身后开成的梨花，
那么多明净，那么多爱。我却在春天找不到我，
找不到你。

三
烟波之上，是我眼中的忧伤。住着凄凉绝望。
春水涨潮时，思念在上，绝望在下，此起彼伏。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阳光照进身体，心和日子就温暖。
化无数蝶翼，落在西陵，等你打马归来，
安慰微醺的黄昏。

四
弦断，是我对《神弦曲》的演绎。自此，与阮郎阴阳背离，生死背离。
黑夜过来，地狱留在身体。秋风过来，凄凉在心中呈现。
但我眼中一滴清泪，始终没有割舍。

如果再次与你迎面相逢，我化晨露，斟满良辰吉日。
看你在梦中游进游出。
我要向你离去的方向，抛撒蝴蝶紫贝。
任湖水浪花缀满我的身体，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