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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行记(三章)
洪秀全故居
在丫山倒影,我看见了洪秀全粼粼的勤奋。 半圆鱼塘,村塾书房阁,在历史的烟云里,醒了又梦,梦了又醒。 直到《原道救世歌》、《原道救世训》、《原道觉世训》、《百正歌》凹凸出地上天国的影子。 一棵无比清醒的龙眼树,被雷电劈成两半,奄奄欲绝的坚毅,捏紧洪秀全一百八十余年的手温。 一棵顶天立地的菩提榕,把洪秀全看得更准,更透。 一幢复古不古的土砖泥瓦房,囊括了生命记忆的苦和时间漫漶的甜。 一场金田大起义,席卷十八省,历时十四年,煌煌太平天国,刺破大清的版图,威风凛凛。 被历史一次次梳理的辉煌,被人心一次次咀嚼的疼痛,尘埃落定的这一刻,满地绿草茵茵。 洪氏古井,清纯与甘冽,欲说又止。 处处均匀,人人饱暖,拜上帝教,拜出一尊人间天国的真神。 清醒与昏聩,或是人与神的通病。平等如果成了一张薄纸,一戳便破。在人与神之间,是谁悬挂出救国救民的帘子? 《天朝田亩制度》和《资政新篇》,血凝的幻境,深陷无数的英雄泪。 亿万赞语,也掩藏不了服食“甜露”的灵魂。 在洪氏宗祠楹联上的静寂,与我擦肩而过。 一手紧握“天下一家、共享太平”的鲜血,一手紧握“诛灭九族”的伤痛, 把成功和失败,写在了我的眼睛。 悲壮的落花,警醒的暗伤,在我的心头,重如磐石。 在芙蓉嶂听雨 一不小心,我踩进烟墨色的芙蓉花。在石头里,我已经披星戴月。 三百六十米海拔就是山,重峦叠嶂的山,缠缠绵绵数十里的山,把芙蓉飞瀑溺爱成了广州城的老八景。 那些蓊郁的丛林,呼来层层叠叠的雨云。我一仰头,便是雨点的笑声。 树叶上的笑声,石头里的笑声,芙蓉花心里的笑声,滴滴答答,淅淅沥沥,呢呢喃喃……在耳边流过,在心头流过。 心如玉盘,雨便珠走玉盘了。 心如顽石,雨便水滴石穿了。 心如泥泞,雨便牵肠挂肚了。 心如蛇蝎,雨便刀光剑影了…… 听雨,听人心上的天籁。在刹那间,我心若琴弦。 粒粒细雨,在每一块石头里花影绰约。在我的骨头里,花影绰约。 召之即来的雨,挥之即去的雨,在芙蓉嶂湖之上,撒豆成兵。 遭遇了盈耳的欢悦,热拥了切骨的柔情,狮山、泉山、鲤鱼岗守护湖水的真身,潋滟如蝶。 一缕阳光,把我从湖水里打捞起来,把我从石头里打捞出来。 一朵烟墨色的芙蓉花,依然静静的,在我的心头听雨。 白发魔石
我相信,这就是我们亿万年前的约定。 在花都,在石头记矿物园,在斑斓的石头世界。 遥想年轻美丽的容颜,亿万年前的一个清晨,幸福了我的梦境。在这一刻,我爱上了面前饱受煎熬的苍白。 在这个宝石的王国,我没有觊觎之心。 不会在远古的森林,用熠熠的天火,为你渺远的肉身取暖。 不会被一团蚁窝所感动,在猛犸象的脚印里,感念你的咸辣酸甜。 不会用狼鳍鱼的骨骼做拐杖,在彩斑菊石的时空里,潜藏幽隐。 不会用“千年琥珀、万年蜜蜡”的心智,丈量我们之间火山的尘埃和地层的断裂。 不会用菩萨的化身、玉玺的权贵、宝砚的清奇,稀释我们的冰清玉洁。 逃离了石头的盛宴,穿越了人心的饕餮。这是我爱的理由。 因为我爱。我放弃了所有的取舍,只记住这透骨的苍白。 我依然相信,亿万年之后,我是一尊白发魔石,你是我站在玻璃外的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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