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边，云心之上（118首，完结）

王芥

第二辑【寻寻觅觅】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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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我就是那，最清瘦的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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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东海月《入画与入梦》⑴

我相信整个夜晚
相信梦里唇边的田野——
当我在梦的小屋，合上双眼
说：让一切慢下来
——唇上的三月
即可扺达

当我像春风一样轻拂
吹开记忆的丛林，你的长发
睡在灌木上，白色的小花
裙边开放——让呼吸慢下来
梦中的庄蝶，即可入画

在三月入画，与山水对坐
当月亮软得像那一低头的水珠
吮住另一片月亮
水，吮住水
相爱就会慢下来，诗歌里的逗号
就会引领我牵着桃花马
娓娓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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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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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当你交出暖流，交出抵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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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东海月《朱砂痣》⑵

当你放出，幽禁了三春的桃花
你确信一剪三月
能止住根结，在温暖的内部
泛滥成灾吗？

当你交出暖流，交出抵御
无须暂收命格启示录，朱砂痣
就是被咒的青蛙
而桃花低俯，必使王子苏醒
——东海月，你无力阻拦

且让那一缕忧伤磨练出的寂静
盛开吧。只为了一阵风
只为了走失在秋冬里的
三月的初识，明亮地返回桃蕊之中
而大赦山野，大郝诗歌吧

且容漫山遍野的粉红
自生自灭，周而复始
而将那一杯香茗，留待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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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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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因此春天，回到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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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东海月《听一朵桃花的呢喃》⑶

因此春天回到树上
手指从音乐的河里，返回柳条
剩余给我们的，只有倾听，只有心甘情愿的
慢慢合上心灵。宿命——
你这悲伤的合唱者，在一朵桃花的呢喃中
像一场沉重的感冒
受伤的永远是美丽而平静的诗行
假意的寂空，如何能够
一寸又一寸，远离春花的填充

咫尺天涯，春天同在
记得么：手要牵着
不，心要牵着。
春天之心因此回到树上，那花瓣相映
有几朵不是心心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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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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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我是春天另一个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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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不做明春里的那抹桃红
也不做你初醒时，点睛的一笔
我要在阴霾的白日来临之前
先于阳光，把自己的眼底清洗得明亮诱人
——亲妹妹，黎明醒来我将坐在你的床边
我的眼中有我体温聚合的温柔，可以缓冲
你的眼痛。当春风拨开云雾
亲妹子就在我怀中，接受春阳的点睛

莫问我是谁，我是春天另一个元素
你笑时我明媚如春，你哭时，我臂膀如春
当你在小河边清照容颜，我就是
你静眸中，最坚强的，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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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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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带你穿越看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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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在唐代
假使给我你的手，咱们就去
装饰盛唐首个蜜月，不去洛阳，去河川

我要告诉你什么是梨花带雨
我要指给你什么是温白如玉
我要你立在梨树下，像亭亭在父亲的身边
然后我用海子的声音，说出：
梨伯伯，我爱你苍白似玉的女儿

假使在唐代
假使还保留穿越前的记忆
在那烛光下，我要你合上眼睛
听我背诵叶芝的歌声：
多少人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只有陪伴是真实的
我若爱你，不羡牡丹，不羡桃花
我若爱你，无关红肥绿瘦，无关时光悠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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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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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过来，东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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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当你又一次这样望着自己
我听见风响，听到木车轮像花轿一样
空山的小路上
吱呀吱呀地路过一朵又一朵
桃花的村庄

天空和三月的雪，则落在远方
内心的春天抬着你
一路望过来

2
很多安静在隐藏。很多光芒
像流动的风铃，沿着你黑发的边缘
奔跑，闪烁，明灭，或侧身躲在一根发丝后面
孩子似的，小马似的
回马一笑，扮个鬼脸

仿佛说：过来呀，快过来呀

3
我看见你嘴角缓慢的变化
那是两朵激烈的深焰，风吹焰高
藏也藏不住啊，焰中的娇羞，向嘴角泄露

谁要慢慢啜饮
谁敢慢慢啜饮?
娇美是两个拥吻的孩子
手中犹自提着自己粉红的灯笼
在三月与雪的慢镜头中，开成的两朵深焰

深焰的蕊，簇着你的心与眼神
向我望过来

4
我深深理解
这一望究竟摒弃与穿越多少冬天
多少自我的闷在绝，多少抽刀断水
多少深埋的诗歌，磨难的句子，已在破土的路上

这是受伤而又坚定延伸的路
在远方也在脚下

这是萌动的诗歌在道路两边
以渐进的方式，波浪的举托
涌着她，把她上抬向春天

5
我就在这里，如雪的两鬓
内含着春天的火苗
即使你一头白雪
又如何埋得住，一树樱花，一树桃开
八十一阙，十万里春暖花开

过来，东海之月
把你的深酿的喜忧，向我倾述
把你发间的民歌，经由我，献给春天

王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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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浅春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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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东海月《一朵正在绽放的心事》⑸

在浅春的景象里，可以试图靠近
一些落樱

你说春天去时，没人能找到它们的骸骨
那又如何？零落成泥
撑起的，是翠绿郁葱

我曾见过
翠绿之上静卧着太阳与月亮的光芒
日月有情有意，还人以阴影圆缺
花开花谢，还我以完美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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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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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春天过后我会远匿他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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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东海月《月光的宽恕》⑹

春天过后我会远匿他方
恰好的距离，就像珍惜一颗夜的露珠
倘或你去触碰
任谁可以忍受，那一抹透凉的美感
唇上消逝？

既然悸动，便有一刹那的因果
如今我也爱上自酌一杯清水
远远的想你
直到黄昏老儿，将我变成一尾想睡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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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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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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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东海月《关于春天》⑺

并非又是一个春天。在一首诗里
我甘愿是秋雨濛濛
伏在
断桥之上

唯一的美，在青石桥面的缝隙中
常驻。青苔是不规则的分行
断句记着一些经常试图疯长的脚印
那些春红，夏雨，油纸伞
未来的冬雪和梅香
早已安静地，物是人非

青苔里的柳暗花明，有小小的村庄
村庄外面秋雨朦胧，村庄里面
桃花盛开，你在花枝上酿字
一汪心事，欲说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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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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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半截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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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东海月同题 ⑻

谁剪了一刀？另一半，丢在哪里？
一翦寒梅，半截春天
当你诗中捧读，岁月的细节，谁——
悠长的走来？谁平静万分，美丽无比

那一剪的痛，插在盐水里（乘器精致）
神曰:痛是生活丰富的赐予
而我要说，那是光阴抽刀断水的情思
这情思喜忧参半，风吹风送，另外半截
都在你的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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