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主的诗您看也不看,直接把它们归入鱼目;另外您又直接把多与不好画上等号了,觉得这是很偏薄的,您也可以翻翻我上面的帖子:多与少看一下,就能明白,多与少和作品的质量没有关系的,我觉得有必要重发一篇旧作,让您更多地了解一下擂主!另外声明的是这是40年写的,1年3、4本书,怎们就多了呢?别为不勤快和懒惰找借口了
世界这么大,可读的书却只有这几本 赵秋水 首先,我的阅读视野是窄的,学生时代,我还能读些小说、诗歌、哲学,而现在我只读些诗歌了。现在我越来越感到疲倦,能够进入我内心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我从十四岁开始,立志于写作。我不上学回家来写一部小说。那时有的是青春和激情。但现在是那么不同了,我感到我已那么老了。
因此,一个老年人对世界的认识是有他的偏见的。
这只是我个人的一分帐单。
在我心目中,诗歌小说哲学的三个神圣位置,我分别给了三个人,他们分别是:切斯瓦夫·米沃什、詹姆斯·乔伊斯和帕斯卡尔。换句话说,就整个世界而言,在诗歌上,我最钦佩米沃什,在小说上,我最佩服乔伊斯——是他的《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催发了我的小说《蓝鸟》的创作,这是我用二十四天的时间创作的一部二十五万字的长篇小说。而在哲学上,我最感动于帕斯卡尔,我从小就畏惧死,而他对生命的追问——我们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大大地吸引了我。
米沃什的苦难和悲悯给我那段孤独的岁月以奋发的力量,除了荷马,没有人企及他的伟大。我拟出的第一本书的名字《关于孤单岁月的寂寞诗篇》就是得益于他。一本薄薄的绿原译本《拆散的笔记薄》足以使他的光芒照射久远。
世界这么大,能够进入我内心的作家真不多,他们似乎扳着手指就能数清。伟大的智利,它的骄傲:米斯特拉尔和聂鲁达——他的哀歌至今我都能背咏:“今夜,我可以写出最哀伤的诗/写,譬喻说:夜被击碎,而蓝色的星在天空颤抖……”在很长的时间里,我一直在试图模仿它。却不可能超越它。我试图承认里尔克,但他一直没有和我的灵魂契和,这可能是翻译的缘故(绿原译本《里尔克诗选》),也可能缘于我是个易于伤感的人,过分迷恋于语言的美,它的天才的表达、灵性、它的卓越和活泼,不太在乎它的理性,这就是我一直不能喜欢昌耀诗歌的缘故,他的诗净骨骼,肉太少了。而艾略特是我厌倦的人;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认为做到他很容易,但后来我的骨子里一直在排斥他,我认为,是他过多地把非诗的成分带入诗歌的(这可能是个偏见),一首诗,你要想写得长,只要让它带有某种戏剧性就可以做到。他可能是玄学的,离异了诗歌感性的美。虽然那段时间,我写了很多模仿他的长诗:《特姆安奈泰特》、《一枝花》……,我还是反对他。 我对小说的阅读是很挑剔的,佛朗西斯·莫里亚克是很震撼人心的。中篇小说的王者。一个天才的作家我认为是这样的,要不他写得小说极差,比如《死屋手记》、《白痴》,说不清什么时候,他又大放异彩,比如《罪与罚》、《地下室手记》,这是说陀斯妥也夫斯基。康拉德一直写不好他的小说,但是一篇《黑暗的心脏》就足够了,足以使他立足于世界最优秀的作家行列。是他企图把神给了人;他的寓意竟和我的小说《一个孤独者的黄昏》不谋而合。青年的一段时间,我都在读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感动于列文、娜塔莎。读他女儿亚·列·托尔斯泰娅的《父亲》。这个老人是我灵魂和良知的向导。就社会和博学来说,谁都比不上巴尔扎克,他是一个卓越的社会学家和观测家,他是那样卓越,那样伟大,他的伟大是从我读他的《交际花盛衰史》开始感受到的。福克纳的《熊》和《喧哗与骚动》的第一部分。我从不认为小说应该那样写。每部分和每部分手法都不同。《喧哗与骚动》整体是不和谐的。但是有了第一部分,已经足够了,福克纳已经可以称作是意识流大师了。
《圣经》那么多人创作的集体神话;应该按一本小说去读,里面的诗歌除一篇外都不好。上篇太严厉了,充满了罪斥、复仇和罚惩,下篇是爱,和宽恕,有了下篇,《圣经》才可能被广泛传播。恶人和善人都喜欢圣经。都能找到他们生活的依靠和力量。
卢梭,《忏悔录》、《一个孤独散步者的遐想》,我觉得卢梭应该是散文的大家。没人比得过他了。他的作品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感恩和悲伤。他和我朋友的气质是那样相近。现在他还是一个沉默的人。但他是那样有天才。那样善良和神经质。我生活的地方是建安文学的发祥地。建安七子活动的地方。我一直觉得在我生活的当代,也势必有几个人留名青史。我觉得他应该是其中的一个。
罗曼·罗兰《约翰·克里司多夫》——我认为罗兰对语言的使用是没有节制的,他可能在写作时产生了快感,欲罢不能,过后又舍不得删除。因此,似乎应该读他的浓缩本。这个世界很大,能够进入我内心的作家真不多,但是我不能不提到萨特,他天才的作品:《厌恶》,一个作家要想写点现代派味作品,读到它就可以了,萨特的戏剧是多么差,而这部作品又那么卓异。这样的小说世界上不会为数过多。提到萨特,就会想到加谬,想到他的《局外人》,一个经验以外的世界。但是他的《鼠疫》是那样的差。然后又想到了,老博尔赫斯,他是一个惊异,一个异数,他的小说充满了无限和预言,他是无与伦比的。由此可见,拉丁美洲竟是一块产生特异文学的沃土。你可能说,提到拉丁美洲,我可能遗忘了一个人的一部小说,我告诉你说,没有。我很佩服他的前期小说,他的《霍乱时期的爱情》等,都不太好。他是马尔克斯。
老荷马还是无与伦比的,诗歌的皇帝是一个瞎子,但是没有人比得上他的。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你读到他,还是那样感到震撼;那是人最接近神的时代,那是人的童年。这种伟大是整个人类的。而荷马,正是他展示了人的创造能够如此空前绝后。可能你认为写到荷马就应该写到但丁,他的整个诗篇充满了复仇,我总觉得他没有达到艺术的精美。
D·H·劳伦斯《虹》。他那么描写性,只让人感到性的美,仿佛性是人身上的属于天使的那部分,他从没有让人惶恐和产生罪恶感。他是这方面的高手。是第一人。恐怕也是唯一的一个。
《红与黑》——司汤达。
霍桑:《红字》。
卡夫卡。卡夫卡的小说并不具有卡夫卡性。这源于:1、他的叙述太呆板、太严慎、太死气沉沉,太冗长、太细致了。2、缺乏趣味和故事性。一些个别的作家,我忘了他(们)的名字,他(们)的小说反而具有很明显的卡夫卡性。卡夫卡秘密地写作了那么长时间,实际上把自己符号成了一个象征。这么说,并不是不尊敬卡夫卡。实际上我是很佩服像那样能够忍受孤独的人的。
帕斯捷尔纳克,他的《日瓦戈医生》及诗歌。他和王家新似乎有某种渊源。
在一部作品中,你始终感到一个女性的声音,她那么特殊,有感染力;那么有力量,揪着你的心。她似乎历尽苍桑;在一部作品中,而这部作品,竟那么长,有两卷本;你平时是不大欣赏一些太流行版本的,但你还是为它折服了。它就是米歇尔的《飘》。它可能算是通俗小说的名著吧。《荆棘鸟》是对它拙劣的模仿。
圣琼·佩斯:一种源源不断的力量和激情。他的诗歌产生于我不理解的那个世界。我搞不清他到底是谁?
紫式部:《源氏物语》,日本的《红楼梦》。
沃尔夫。托马斯·沃尔夫,不是弗吉尼亚·伍尔夫。是美国的那个,不是英国的那个。是男性的,不是女性的。他始终像个害羞的男孩,他只活到37岁。在这个时代,并以后的时代,没有人能够像他那样把短篇小说写成史诗了。他始终露着天才的光芒。他的长篇不如他的短篇。他的短篇小说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异数。没有人能够企及他。
我忘了我是否提到《唐·吉诃德》,这是一部那么异常伟大的作品;那么荒诞,却又那么真实。它透过这样的雾层,告诉上帝,尽管可笑,人就是这样怀着理想生活的。伟大的西班牙人塞万提斯。
一个人十四岁(?)就写出了一部具有无限可能的、特异小说,他是不是一个天才?那么你为什么后来读他的作品,比如《春雪》、《天人五衰》没有了那种美?《茂盛的森林》似乎不应该属于纤巧的日本文学;应该属于全人类。勇敢的、剖腹自杀的理想主义者,三岛由纪夫。
我总是把榆次的吕新的《发现》和三岛由纪夫的《茂盛的森林》相提并论,他们同样具有天才性,同样的无限广阔和不可模拟;难道他的命运等同了他的命运?为什么我最近很少听到吕新的声音,是我离文学越来越远了,还是吕新离文学远了,天才,请不要过早陨殁。
我还经常把陈忠实的《白鹿园》和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相比,为什么他不能获诺贝尔奖呢——《白鹿园》丝毫不比《静静的顿河》差啊;我为陈忠实生在中国而难受,我为中国长期对它的封锁和忽略而自责。只此一篇,陈忠实就不用再写了,这部小说可能是陈忠实的颠峰之作,也是这个时代的颠峰之作。新时期的小说没有比它更壮阔、更伟大了。我为中国人写出这样一部小说由衷自豪而欢欣鼓舞。由此我想到了自己的一个诗观:随意而忠实,可能就源于他的名字。很多名家是不行的,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获得了那么大的声名,那么多平庸的奖项。在中国,一旦谁获得了某种资格,就可以靠资格吃一辈子饭了。另外你一旦作品写好了,调到文联或作协一任职,你的才华就被葬送了。
《围城》的前半部分。它整体的不和谐,说明它并不是一部完美的小说。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小说,但你至少可以做到和谐。它和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带给我的遗憾是一样的。由此我不惜在我自己的小说《一个孤独者的黄昏》中胡言乱语,放纵自己。
张贤亮,《习惯死亡》。我始终认为,张贤亮的写作是有天才性的。他在中国可谓是凤毛麟角。他的经商说明什么呢?由此我想到巴尔扎克,这个一生贫穷的人,如果他不写作就会饿肚子。他的写作带有一种压迫感。写作是他的疯狂和需要。我想死后巴尔扎克从天堂看一眼人世,他可能会感激上苍赐予他的饥饿和贫穷的,为了他的天才,上苍给了他过多的贫困。
新时期中国的长篇小说很多是粗糙的,不成熟的,当然也不成功。(我曾和中国很大的一份杂志的一位编辑谈到过这个问题,他让我别太苛求。他们也许进入了公众的视野,但是永远也进入不了我的心灵。)整个时代是那么浮躁。出版业是那么浮躁。我能佩服谁?我唯一感恩我这个时代的是:写作的自由。我认为我能够随心所欲地写作了。我不再有政治上的忧虑。我想:这样的一个时代,一定能够呈现出一些优秀的作品;甚或伟大的作品。我是怀着这样的兴奋阅读和写作的。
和莫里亚克有一比的是熊正良。他发表的不多(至少我看过的不多),但我看到的每一篇,都是精品,是有力量的作品。他似乎不是那么很著名;但是他在我心目中,是和陈忠实张贤亮在一起的。
路遥的小说不是天才的,是靠勤奋写出来的。天才和勤奋的区别是,天才是不可模拟的,而勤奋,只要你努力就可以做到。路遥是值得尊敬的,他的小说《在艰难的日子里》……
和加谬的《局外人》有一比的的是余华的《活着》,我认为它是新白话文经典。这可能是余华自己今后再无法企及的一个高峰。余华凭这篇就可以传世了。
在现中国,能够进入我视野的作家太少了,我一直祈望着。但我知道编辑是个巨大的网,因为它太广大,而难免浅薄。编辑的责任是发现优秀的作家。而很多优秀的作家被杀死在摇篮中,这是编辑最大的犯罪。舒婷的诗歌曾被一家大刊物给错过了。阿来的《尘埃落定》至少优秀吧,也辗转了好几家出版社。大解的《悲歌》没被评上鲁迅文学奖。某某某竟然获得了。这不能不说是某个编辑的耻辱。有时是这个时代的耻辱。
没有《金瓶梅》,就没有《红楼梦》;我不认为《红楼梦》怎样怎样;中国人说什么好能把它抬到天尖上。我不太欣赏它。但我欣赏《金瓶梅》。
穆时英是个天才。可惜只活了27岁。他的才华和张爱玲是对应的。遗忘他,是这个时代的罪过。
老舍,他是一流的小说家,语言学家和艺术大师。他的《猫城记》没有其他作品优秀,却被提名诺贝尔奖。由此我想到,理想主义在中国是多么珍贵。敬爱的老编,请允许作品带有翅膀,请允许它务虚和飞翔。大地是我们立足的地方,干吗不可以作为我们的支点和起点呢?
李白不如杜甫。尽管我倾心理想主义,不太欣赏现实主义。苏东坡是集大成者。年轻时我想要像他那样的优秀,年轻时仿佛实现起来什么都容易。但是很可能我只在写作上有作为了。
我迟迟不愿意介入当代,尤其是我的同代。因为我是一个不喜张扬、不喜拉帮结派的人。迄今,在哪个流派中你都见不到我的名字。我是孤立者。有一段时间,我想西川、王家新、欧阳江河、海子,就是我和他们了,现在我要加上大解的名字。他们是群峰之巅吧!我的同代,我觉得娜夜、大卫、沈娟蕾、黄金明、梁积林、芦花、谢君、江非、李寒、俞心樵……具有优异的品质,对这个时代,我不敢评说,因为有那么多的杰出的人、优秀的人正产生于无名(不要怀疑,他就是你)。我只是呼吁那些报刊的执掌者,每处理一份稿件,都要扪心自问,“我是否公正地对待了他们的作品,”——不要漏过任何一个优异者啊。我同时呼吁那些寂寞的忍受者要继续忍受孤寂的写作,因为编辑的标准有时并不是时间的标准,在未来,写作者势必要靠自己的作品说话!
提到编辑,就想到编辑的写作。编辑去写作,就好象政府官员去经商一样,他们有的地方去发表(所谓交换或真发表),实在不行,也可以在自己的刊物上发表。在中国,他们非常庞大,加之更庞大的所谓的名家,新人就很难露面了。我倒是觉得一个编辑不要轻易发表东西,如果你发出来的东西好便罢了,如果不好,你自己就写不好让人怎么相信你会编出好稿件呢?
我一直觉得他们就是当编辑的,因为至今我一直怀着某种诧异,我真的说不出《简·爱》《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牛虻》它们怎么就好,我直至在细心地读过两篇以后,才敢偷偷地告诉自己:它们充其量只能算是二三流的作品而已,怎么够得上经典呢。站在公众面前,我觉得我失去了审美。由此我想到我的世界里的经典和权威是一样的东西,我不得不带上几分怀疑来看待这个世界。 当然,有时一部作品的好赖和翻译有关;同样是一本书,不同的两个人译就会不一样;或者同样一本书,一个人在不同的时期译也不会一样。可是,这么长时间的经典,我知道它和翻译无关。这是人们认识世界的疲倦和习惯而已。谢谢绿原,他译米沃什的《拆散的笔记薄》我认为恰倒好处,由此我才认识到这个作家的伟大。但是《里尔克诗选》我认为就没译好,里面精气神感不到。这不是我想象中的里尔克。这个版本我不足以佩服他。马永波的两本译书《1940年以后的美国诗歌》和《1970年以后的美国诗歌》都是非常卓越的译本。为此问好他。
这是个正在成长起来的世界。看到谁称王称霸我会感到难为情的,一切都在学习和进步,惟有虚心学习,21世纪的中国文学才会壮大起来。祝福这个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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