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秋天的卖报新生活

周天红

那个秋天的卖报新生活
周天红
那年秋天来得特别早，教室窗外原本很茂盛的树木在两三场秋风之后已变成窈窕之姿。校园里的高音喇叭成天放着那首流行得让人有些反味儿的《流浪歌》。还有呢？还有就是自己一直平静如水淡若浮萍的生活，突然间吹起了一丝波浪。
姐在深圳那边打工出了点事儿，我在校的生活费一下就挂起来了。接连两个星期，下了课打了饭菜，我都捧着碗去校门口的收发室，一边吃，一边想办法从挤得不透风的人堆堆里穿过去，拼命抬起头来向那块写着乱七八糟名字的小木板上望，使劲儿找自己的名字。上面有名字，就有汇款，肚子就不会“闹革命”。一天天过去了，还是没有自己的名字。我知道这下真的出大事儿了。口袋里连角角钱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少。虽然平日里做梦时都认为自己是“谈笑间评古论今、挥手间指点江山”的英雄再世，可眼下谈到钱，想起自己还真不是个东西。怎么办呢？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得找点挣钱的活儿干。
干什么好呢？听说码头当搬运工当脚夫找钱不错，可是自己长得矮脚矮手的，手弯弯那里就那么点针鼻子大的力气，干力气活，饿不死也要压死。那干什么呢？我一下子来了主意，卖报纸去！因为自己平时写点鸡毛蒜皮辣椒葱葱儿的豆腐渣文章，常拿到报社死皮赖脸死缠烂打地叫编辑老师给改了又改，在边边角角里发表过些。一来二往，与老师们还混了个脸儿熟。说干就干呗，时间等得，口袋和肚子却等不得。
第一天我定了50份。毛算了一下，全卖完，挣得到20元。我双手捧着报纸走过一条街道又一条街道，穿过一个巷子又一个巷子，别说卖了，就连问都没有人问。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终于有个鼻子上架着眼镜儿的老先生向我招了招手，来生意了。再走两步，我在一家面馆前坐下，要了一碗热烫。一个卖菜的走了上来，拿份报纸左看右看，问这问那的。我想，这下又该成交一笔生意了。没想到卖菜的不但不买，走时还说了句话：看你穿得周吴郑王的，干这个生意一定找钱吧？兄弟，是不是给我介绍介绍，明天我也去干干。差点气得我把嘴里的热汤喷了一地。
那天只卖出去了20份。一算账，不但没挣到钱，还被套进去了20元。那一晚，风有点冷，被子有点薄，夜有点长，肚子在一分一秒地和我较劲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折腾了一夜，我想还是去找编辑老师吧，他们认得许多卖报纸的，拜个老师学上一招半式的，管用就行。
第二个星期六一大早，我又去了。编辑老师看了看我，笑着说，你小子，闷起脑壳卖出去20份，运气也不错嘛。编辑老师找来一个老卖报纸的，支了我几招，果然见效。
“买报纸，来买报纸哦。”捧起报纸走到大街上，我扯起喉管儿就开喊。虽然开头几下，自己的脸红得厉害，可摸了摸肚子，又要空了，不喊，生意干得成吗？多有几声就好了。干了几天，我还能专挑上面的“花边新闻”喊，让人挤起来买。走出了第一步，生意还真不错，最多时一天卖过200多份。生活费的事儿自然就成了。有时口袋里还胀鼓鼓的，走在校园里都提劲儿得很。
日子如水般过去，秋天过后是冬天。刚入冬，姐在那边又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还是按月寄钱。我呢，仍旧每周六去卖报纸。生活和学习呢，和往常一样没有区别。不过，到是在用钱的时候，总感觉用自己卖报纸的钱，要比用姐寄来的钱安逸得多，踏实得多。

（周天红 四川省泸州市纳溪区委宣传部 189827522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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