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辈子做不了人上人

《我的阿勒泰》中李文秀问刘老师应该写什么能成为一名作家时，刘老师说，你的年龄不大，如果不想上学就想写作，又不知道写些什么的时候，那就去写自己的生活，去爱、去生活。好吧，李文秀只有十八九岁的年龄，而我已经四十多岁了，可我也想写作，也想成为一名作家，并且也不知道写什么好（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见识，也没阅历，就是想法多），但经李文秀这么一问，我也突然开悟，我就写我自己和我自己有关的生活。

其实，我想当作家，我思考了一下，既不是为名，也不也是为利，就是向往作家的那种生活状态：自由。不用上班，还有钱挣，可以旅游，可以田园，又好像很浪漫，谈人生，谈理想，不会老，还受人尊敬。好好好呀，真好！我想当作家比想当一名老师的愿望强烈，因为作家有一个最大的好处是：可以独来独往（当然这仅仅是我个人的认识，随着年龄的变大我似乎也觉察出了不妥），而老师是每天都要和人打交道，这却是我最不擅长的。即便当了二十多年的老师，我一点“游刃有余”的感觉都没有。所以，我愿意呆在农村学校，一直都愿意，轮岗进城的这一年中，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我只适合待在农村学校。我做不了人上人，只能当一条小溪，只能流向低处，似乎是越低越好，低到谁都看不见，谁都不认识才最好。

我都四十三岁了，才开始真正的敢于写作，敢于说我在写作，也才开始能写上几笔，但我的理想是从小就有的呀。想想吧，我的天资，我的能力，我的性格及我生活的环境，算上去真无一个是助力，无一不是一条弯弯曲曲的荒野小径，我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今天，步入到自我感觉是一条正轨的路上的，这其中的历程却够写上十天、半个月的，且所经所历，无一高尚，无一理想，全是世俗人情，家长里短，伦理道德，地地道道的一个婆娑世界。所以我写诗歌，不怎么写爱情，没有真正纯粹的爱过，也不写童年，多数的记忆都被世俗浸没，无迹可寻，记不真切。只剩下一个亲情了，但也是在茶米油盐里打了滚的，秉承着一个客气。所以，我能写什么呢？只有真实了。写真实，真实地写。写一个地地道道的俗人，俗不可耐的女人（喜欢存款，渴望男人有本事，孩子有出息），是怎样在生活中摸爬滚打，成长，认识自己，认识生活，认识家庭，认识男人，认识孩子，最后承认自己，接受自己，决定做一个真实的人，写一点儿真实的事儿。

我感觉这许多年来，我一直都没停止过学习，掰手指算算，也有二十多年了，但进步真是缓慢的很。大致总结一下：从漫无目的的读书到知道怎样读书，用去了十年；从写一知半解的话语到如今的一篇完整的文章，把措辞、标点符号，修改符号等写作的语法常识整明白了，我又花去了几乎十年。呜呼哀哉，你说，这哪里配就是一名教师呢？但这就是真实的我呀！近期在书吧看见一本书，名为《晚熟的女人，害自己一辈子》，不禁哑然失笑，这说的不就是自己吗？想想，又有些欣慰，晚熟到底还是熟了，只是熟的晚了，害了自己，总比一辈子也不熟的强，一辈子不熟，害的可能就是一家人。那我到底是熟了没熟呢？也不敢贸然结论，人的成长哪能完全像一株麦子或稻子呢？成长无止境呀！不得不承认，比起拥有深邃的头脑来，穿一件得体的衣服会更容易些，且会在公众场合取得同样的效果。可我，还是多么希望能看见一个走向舞台的朴素人，用她朴素的，自信的，温和的语言，深深折服我。我始终相信这个世界，相信世界上的人与他们说过的每句话。

2024 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