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尘埃》2——22章

浪子遐梦

“有我的一份？”
“咱俩也未必能吃的完，有你最爱吃的咸鸭蛋。”韩如云说完给她盛了一碗八宝粥。
张娜先拿起了一个咸鸭蛋剥开，咬了一口，“香！不咸不淡，还把油腌出来了。”
韩如云对楚天说：“昨天，我刚画了一幅画，从宿老师那儿拿了回来，在南边的抽屉里，你看一看。”
楚天拿出来展开一看，画的是“落叶满空山，无处寻行迹。” 秋风萧瑟，秋雨绵绵，山中落叶铺地；但又象空谷有足音，袅袅不绝。楚天看出了韩如云抱散守淡的情怀。这使楚天想起了韦应物的诗《寄全椒山中道士》，沉静清雅之气跃然纸上。单从绘画的功力上来看，运笔有些轻飘，不老到，但也看出她的天分。
楚天说：“这幅画给我吧！”
“就是画给你的，也只有你能领会其中的含义。”
楚天看了看张娜就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等她俩吃完饭，张娜把保温桶洗了。楚天怕韩如云考前有孤独感，而自己留在这儿又怕她兴奋，影响睡眠，就对张娜说：“你忙完了，就上来和如云说说话，然后早点睡觉，明天你和如云一块儿吃。”张娜笑着说：“明天早餐吃什么呢？能不能先透露一下？”“当然了，有：鸡肉丝和香菇丝煮的咸汤、小菜、鸡蛋、馒头，你看怎样？”“那午饭呢？”“午饭也想好了，有：人参炖鸡汤、韭香木耳、虾米油菜、凉拌莴苣、米饭。”“惨了！”“怎么讲？”“总拿天下的男人跟您比，嫁不出去喽！”楚天笑着说：“没想到你的嘴也这么贫！是不是盼着当新娘了。”“哪个男人要想娶我呀，先得给您学两年，否则说什么我也不嫁！”韩如云没想到一向文静的张娜也这么逗。殊不知，这张娜认为楚天是世上少有的男人，她认为这有才的男人很难入世，入世的男人又很俗，很俗的男人又往往有钱有权；而楚天有才却能入世，入世却不俗，不俗又有钱，好全占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动心的。楚天站起来说：“不跟你说了，好好休息，我走了！”说完就提着保温桶走了。
第二天，楚天五点半就起来煮汤，六点半就来到书店，韩如云和张娜刚刚洗涮完。一进门楚天就问：“睡得好么？”韩如云笑着点了点头。张娜接过话，“放心吧，小妹天生干大事的料，哪能失眠呢？倒是我，好象进入了高考，心里满紧张的，做了一夜考试的梦！”楚天调侃地说：“怎么？要不明年报上名，再考一次？”“您饶了我吧！不过，我报个自学，还可以的。”韩如云说：“这你倒提醒了我，下半年我给你和孙瑶都报上企业管理。拿出毕业证后，费用我给你们报销，其他店员有进修的给一定的补贴，但不能影响工作。考完试，我制定个方案。”
楚天说：“别光顾说话了，吃饭，吃饭！”
就这样，考了三天的试，楚天精心准备了三天的饭，盖汝陪着吃了三天，吃出了两种感觉：一种是长胖的感觉，另一种是酸酸的感觉。不过，韩如云顺利地考完，盖汝也松了口气，她觉得楚天不能再找借口总往书店跑；再说，韩如云上了大学，就不会再待在楚天身边了。
韩如云和楚天似乎也都忌讳起这件事来，韩如云一心扑在书店和高等数学的学习上；楚天就专心于小说《维纳斯曲线》的创作上，这部作品也是韩如云发现美的三个方程的主要线索，这三个方程在物理学上有着重要的应用，韩如云也因此而获诺贝尔奖。
就这样，一直到查分的那一天，楚天就打热线电话，一上午都占线，下午两点十分才打进去，令楚天失望的是韩如云的分数，没有达到清华和北大的录取分数线，只能被第二志愿录取，上师范了。因为有规定，第二志愿必须报师范。
楚天从家里出来，内心不是滋味，这不是他要得结果，他不明白，凭韩如云的实力，怎么会考不上清华、北大；看着近几年竖起的高楼大厦和路上繁忙的车辆，他感到太多的无奈和失望，他所追求的东西，往往在意料之外，越想得到，结局却更和他作对。
他溜达了一圈，觉得不论怎样，还得告诉韩如云，就来到书店的办公室。他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门。韩如云正在听音乐，一抬头，看见楚天进来，站起来关上门，扑到楚天的怀里，楚天的手却扶着她的双肩把她推开了，韩如云这才发现楚天的脸色不好看，就问：“怎么了？这么长时间不见面，是来给我脸色看的！”“知道分数了！”“看来考得不好？”“没有到清华、北大的分数线。”韩如云愣了一下，然后握住他的手，“别伤心了，考研、读博我会到清华、北大的。”“我能不伤心吗？这和你平常的实力不相符。”“能考上北师大吧？”“只能上北师大了！”“北师大也是名校啊！再说以后的机会还很多呢。”楚天想也只能如此了，如果明年再考还不知怎样。
“你不能总忙于工作，找你的朋友玩玩。”楚天整理了一下心情说，“上学之前是否考虑到青岛度度假？”
韩如云眨了眨眼睛，有些撒娇地说：“这段时间我很想在你身边，上了大学之后，就不能经常见到你了，我不知道怎么想你！”
“以后会有和你一样的男生陪你的，”楚天微微一笑，“我会在你心中慢慢消失，有的只是我的祝福和希望。”
“你还是不了解我。”韩如云认真地说，“这样吧，如果我到三十岁仍没找男朋友，你就娶我，好吗？”
楚天笑了，“别说傻话了！晚上，我和你去宿缘家，到时候盖汝一块儿去！”
“我走了，别忘了好好休息，好好玩！”楚天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明天回家跟你父母说说！再到孤岛跟你父亲报个喜！”
韩如云对着刚刚掩上的门说：“时间会为我作证的，你会懂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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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荷花香、石榴红，多情夏季，人多情！”这段时间韩如云心里有点乱。江一凡多次来电话，说开学前来接她，话语恳切，最后逼的她说楚天去送她，江一凡最后虽很不情愿，但答应不来接她了。谢雨也来找过她两次，一次请她吃饭，一次看演出；她都拉上了卢玉琪和曲莹莹，因为她俩都住在县城。谢雨也渐渐明白，韩如云对他没有那种感情，但让他死心塌地抛开这份心思，他办不到！蔡国民也来过电话。一些生意上的朋友听说她考上了名牌大学，也都打电话祝贺。关于她的事，整个县城也都沸沸扬扬，她一时成了中学生的偶像。
韩如云跟楚天相处了这两年，也变得非常低调了，不愿张扬。她开始留恋跟楚天相处的日子，她多么希望她的愿望，或者说楚天的愿望，有他俩共同完成，而不是由她个人去完成。这两年和楚天的讨论中，不仅仅是发现了什么，而是她的思维变得充满了智慧，解决问题的能力到了一定的境界。她觉得楚天天生一颗大科学家的大脑，想象力超出常人很多，令她很着迷，也是她爱楚天的主要原因。
但不论她怎么努力挽留时光，时光还是匆匆地逝去，转眼到了开学的日子，明天就要去北京了。韩如云一边准备东西一边和张娜、孙瑶聊天，孙瑶是刚刚被叫到的，来到之后才明白韩如云明天就要去北京，她和张娜眼里都含着泪。韩如云叮嘱她俩遇事要多找楚天商量，赶上重大的事要给她打电话。正在说着楚天推门进来，说：“吆！都在这儿呀！怎么，哭了？又不是永别，哭什么！”
“你们男人就是虚伪，”孙瑶说，“明明心在流泪，表面却无所谓！”
“不，孙瑶，”韩如云说，“你知道吗？他高兴着呢，终于卸下个包袱。”
楚天笑了笑，“看你说的，明年给你配上车，想什么时候回来，就请个假回来趟；说不定啊，还乐不思蜀了呢。”
韩如云兴奋的说：“这可是你说的，我可在北京报名学车了！”
孙瑶也抢着问：“董事长，真的要买车呀？”
“是呀，我们打算买两辆，一辆给如云，另一辆作为你俩的工作车，我们不能光工作不享受。对不对？”
韩如云对着她俩说：“姊妹们，好好干吆！”
张娜和孙瑶齐声说：“是，总经理！”
张娜拉了拉孙瑶的胳膊，对韩如云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先出去了？”
“好吧。”韩如云点了点头说，“孙瑶，你回去吧。”
两个人带上门出去了。
楚天说：“都收拾好了吗？”
“也没什么可收拾的，那边公寓实行物业化管理，什么都有。”
“一会儿我去买上块凉席；给，这是朋友送的两块粗布床单，你爱干净，就替换着用吧。”
韩如云接过来放到箱子里。
楚天又接着说：“明天，我和宿缘一块去送你，用他的车。他很乐意去，早就跟我说好了，我们早点走，五点走开，在路上吃饭。”
韩如云拉起楚天的手，“你晚上住这儿吧，我让张娜到别处住。”
楚天平静地说：“不，以后你会理解的。”说完深深地吻了韩如云的前额一下，“我去买凉席去。”然后轻轻地带上门走了。
第二天，五点十分从书店走开，宿缘开车，楚天和韩如云都坐了后座；车窗开着，晨风吹进丝丝清凉，晨露带进微微潮湿，三人都有些许空虚缠绕着，一路上谈话并不欢快。
十一点钟到了北师大门口，有学生部的接待，直接开车到了宿舍楼，被领到306宿舍，宿舍设施非常齐全，有电视、电话、电扇，还有功能齐全的配套家具。进来的时候，他们还发现公寓大厅布置得清新典雅，还有方便学生休闲与学习的报刊架、桌椅及英语角等。
“真没想到现在的大学这么齐全，”宿缘说，“再有给洗衣服的，就成了贵族了！”
“还真叫您说着了，还真有洗衣服的。”学生部的人马上说，“下楼向右拐，然后直走，有大小洗衣房，为学生提供洗涤服务。”
俗缘和楚天相视笑了笑，楚天对学生部的人说：“你们忙去吧，我们一会儿下去转转。”
“那好，记着，明天八点在体育场开会。”说完学生部的人就走了。
楚天说：“走，我们在校园里逛逛，然后尝尝北师大的饭菜。”说完三人就下了楼。
校园里名人雕像算是一大景观，宿缘和楚天在“孔子圣像”、“先师鲁迅”等雕塑前驻足了很长时间，占地两万平方米的图书馆，也令宿缘和楚天赞叹不已；最后，他们到了其中的一个学生食堂，发现食堂环境整洁，设施齐备，有电视音响、空调、吊扇、凉风机，比较舒适。楚天对韩如云说：“享几年清福吧！”“可我还是留恋那间小屋。”宿缘笑了笑说：“习惯了就行了。”
楚天问：“吃什么呢？”
“我看见食堂中也有北京的小吃，就要几样北京的小吃吧？” 韩如云说。
“对呀，都说北京的小吃挺诱人的，尝尝！” 宿缘说。
韩如云兴奋地说：“那就要小窝窝、豌豆黄、芸豆卷、银丝卷、麻茸包，你们看怎样？”
宿缘说：“行，光听着就好吃！”
韩如云自己去买饭去了。
楚天对宿缘说：“我俩吃完了饭到北大看看我的老同学陈中涛，你看怎样？”
“好哇，吃完了我们就去。”
楚天看着走过来的韩如云，“我有样东西要给你，在车上，吃完饭去取。”
“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是一幅字，”楚天笑了笑说，“由于纸张太大，所以没表。”
就这样，吃完饭后，他们就分手了。
晚饭，韩如云没有到食堂吃，自己在宿舍里吃了块面包，八点多，她展开楚天给她的那幅字，写的是一首诗《一粒尘埃》。韩如云正在琢磨诗的含义，电话铃响了。今晚校园里正上映《红高粱》，宿舍就剩她一人，她拿起电话，是秦姿潜的声音：“是——小云吗？”“是我。”“出车祸了！楚天——他——已离开了人世！”韩如云当即如五雷击顶，昏了过去┅┅（插图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