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造就诗文本流畅绰约的行走风韵 作者:山城子(李德贵)
北方最惬意的事,莫过于清晨到青纱帐挟持的乡间小路趟一脚的露水了。间或草丛中蹦出两只蚂蚱来,跟草叶一样的颜色,碧绿碧绿的。那时它们修长的翅膀粘了露水还不想飞,比身体还长的大腿儿,高高地拱成两个A字,弹跳起来很轻松。请不要捉它们,捉在手里把玩,就侵害了它们的虫身自由。关键是享受晨光凉润润的舒爽,使脚步亲吻着大地,流畅绰约地走出风景来。
“风景”就是一首诗呀!“脚步亲吻着大地”就是诗歌赖以产生并行走的现实社会生活。这是无需多说的了。
今天想说“流畅绰约”行走的风韵,就是诗歌赖以表情达意的书面语言。或者简称为.“诗语”。谁要是叫成“诗雨”也通。那样,一首诗歌就是一场阵雨。小雨霏霏婉约迷蒙,大雨如注豪迈大气。不论大雨小雨,从灵感的天空落下来,都会流畅而明白。
我喜欢“流畅明白”的诗歌语言,厌恶“艰涩难懂”。“明白”不是问题,只要不将句子写成没有谜格的谜语,且诚心让人一看就懂。需要注意的是“流畅”。
翻着波浪的小河叮咚,那就是“流畅”的本义吧?如果谁把波浪切开个剖面,无疑就是起伏连绵如山的线条,那就是“流畅”的所在。
语言流畅的传统,来自古典诗词格律。格律是一种保证语言流畅的硬性规定,用“平平仄仄”来制约着诗文本的行走。当代新诗,挣脱其羁绊形成自由体。但我认为体以“自由”本身就蕴含了“流畅”的。可以想呀,不流不畅之身,还自由什么呢?所以新诗尽管自由,也还是应当流畅起来才更为自由。
格律的“平仄”,如果用现代汉语拼音来注释,其实就是“四声”:
一声阴平、二声阳平==(古代的)平;
三声上声、四声去声(还有入声)==(古代的)仄。
事实上遵循平仄也好,注意四声的协调变化也好,无非是收到一个“抑扬顿挫”的朗诵效果。而“抑扬顿挫”实际上也图解了四声。亦即:
{抑==阴平、扬==阳平}==平;
{顿==上声、挫==去声}==仄。
汉语拼音的四声我们很熟悉,抑扬顿挫我们也很熟悉,这样语言的流畅也就不成问题了。也就是只要在诗文本的行进中,始终保持平或仄两三个音节(至多四个)的连续,就要变换。这样不断交替的变换,就自然形成了抑扬顿挫,形成了节奏感,形成了音乐性。音乐性是诗歌的基本要素之一,古今中外的诗界一直推崇着。这是因为一首诗如果消失了音乐美,至少也弱了诗的整体审美功能。
说完了“流畅”。那么,什么是诗歌语言的“绰约”呢?应当说这是诗歌的风韵所在。一如舞台上的模特表演,起伏的猫步行走是流畅,而眉宇间闪烁出的气质与情怀,肢体间流荡出的灵动和默契,就是风韵了。
比喻只可神会,不可言传。一定要化成语言传达,那么也可以用个等式来说明: 绰约==语言的{简约而精彩+明丽而含蓄+朴实而灵动} 追求这样的绰约风韵,不在用口语还是书面语,抑或是半文半白,就像不论是操东北方言还是闽南话,抑或京腔,都一样地可以庄重可以诙谐一样,都可以实现“简约而精彩+明丽而含蓄+朴实而灵动 ”的。那么什么样的语言现象可以图解这绰约风韵呢?我们不妨举出几个例子来看看:
例1、木头常常咆哮着推搡雨季滚滚而来(周承强《营区变得一条河流》)。 这个句子简约在把“雨季来临的时候,洪水暴涨”省敛为“雨季”,精彩灵动,在于把拟人了的动作“推搡”直接衔接在“雨季”上。这是一种创新了的修辞方法。
例2、“幸好 它滴落在一首诗里/ 带着芳香/ 鲜明的鹅黄”(利子《果汁》)。 该句的简约在于把“它滴落在我刚刚写好的一首诗的纸页上”省略为“滴落在一首诗里”,精彩在以实接虚,明丽在“芳香”、“鹅黄”这样色彩鲜丽的词汇的运用,含蓄在“芳香”、“鹅黄”的寓意里(暗指倾注在诗里真挚的美丽的情感)。
例3、“蘑菇撑着伞 寻找浪漫/ 一头撞进了小姑娘的竹篮”(穆桂荣《灰色的梦》)。 这个句子灵动在以拟人手法写来,以及“浪漫”一词的名词化效果;精彩在于不说小姑娘采蘑菇,却说蘑菇“一头撞进”,且“一头撞进了小姑娘的竹篮”、“ 蘑菇撑着伞”这样的口语入诗朴实又活泼。
恕不多举,能够体会出诗歌语言绰约风韵的意味来,也就有所得了。
2017-6-8于观山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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