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楚辞系列新译（许继胜原创作品）

许继胜

《离骚》新译（许继胜原创作品）

           

    《离骚》是我国现存的第一首抒情长诗，全长三百七十三句，二千四百七十七字，为二千三百年前的楚国爱国诗人屈原所作，全诗气势磅礴、行文流畅、想象力丰富，辅以强烈的爱国主义思想感情，如同飞驰在群山万仞之上的轰雷闪电，不断引起读者的惊奇、激动和共鸣。在当时的形式下，诗人既无力驱除黑暗，又不愿和那帮结党营私的朝中小人同流合污、苟且偷生，痛苦和失望逼迫他投入清冷的汨罗江中，给我们留下了这灿烂的诗篇。
屈原在艺术方面留给后世的遗产非常丰富，除了这篇长诗《离骚》外，尚有《九歌》以及《天问》、《九章》、《招魂》等文笔深远、扣人心弦之作。他的精神哺育了中华民族，特别是二千年来的爱国志士和爱国文人。关于“楚辞”的文题研究，也成了一门专门的学问，不少研究“楚辞”的译作也相继问世。在译注中，《离骚》一诗大多为节译，由于译者的悟性不同，风格各异，翻译的作品也或粗或细良莠不齐。
《离骚》距今已有两千余年，人们在思想上、语言上有了极大的变化，所以，翻译该作是一项艰难的工作，稍有不慎，便会改变了原意。这里，我尝试着以自己的所知把它全译出来，为了尊重作品原貌，笔者采用了字译为主、意译为辅的方式。由于笔者水平有限，译文中可能还存在不少错误和争议之处，有待各位方家和学者批评指正。
原诗之一：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兮，唯庚寅吾以降。
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
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汨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
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唯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
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

译文：
古帝高阳的子孙，
我光明的先父名叫伯庸。
当“摄提”（指寅年）定于正月之春天，
又恰在庚寅日我得以降临。
父亲观察估量我初生的生命，
开始赐予我美好的名字：
名叫正则啊字叫灵均。
我既然有如此多的内在之美，
更加注重修养自己的才能。
身披芳香的川穹和白芷，
连缀成串的秋兰做为佩饰。
追赶不上逝水一样的光阴，
担心年岁一过便无可悔追。
早上攀折山坡上芬芳的木兰，
晚上采撷小岛上经冬不死的香草。
太阳月亮迅速交替不能久留，
春天和秋天不停地替换。
看到草木飘零的落叶，
担心美人儿也会衰老。
趁着年壮的时候抛弃一切秽行吧，
为何不改变此时的法度？
乘着骏马向前奔驰，
来啊，让我在前面为你引路！

许继胜

原诗之二：
昔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
杂申椒与菌桂兮，岂惟纫夫蕙茞！
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
何桀纣之昌披兮，夫惟捷径以窘步。
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
岂余身之殚殃兮，恐皇舆之败绩！
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
荃不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齌怒。
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
指九天以为正兮，夫惟灵修之故也。
[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
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
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
译文：
昔日三王用纯而粹的美德，
汇聚了群芳在自己身旁。
杂种着花椒、菌桂类的花树，
岂止仅有蕙茞类的香草来点缀？
那尧、舜之所以能成为正直的国君，
是因为他们遵循正路而走上康庄大道。
不像桀、纣二王猖狂邪恶任意胡为，
贪走捷径结果弄到无路可归！
那帮垄断朝政结党营私的权贵们还在苟安享乐，
那里管国家前途昏暗充满危险。
我那里是害怕自身遭到祸殃，
而是担心着楚国的存亡。
我急匆匆地前后奔波，
追及寻找前代贤君的足迹。
可你却并不体察这之中的情由，
反而听信谗言大发雷霆。
我明知直言劝谏会为自己带来祸殃，
总想忍住又舍不去报国的理想。
手指九天盟誓为证，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楚王。
当初你曾与我有言在先，
后来却反悔而改变。
我倒不怕被你疏远而远去，
伤心的是你毫无主张一再地改变诺言。
注：三王，原文为三后，指夏禹、商汤、周文王三代古代明君。

许继胜

原诗之三：
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
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
冀枝叶之峻茂兮，愿俟时乎吾将刈。
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
众皆竞进以贪婪兮，凭不厌乎求索。
羌内恕己以量人兮，各兴心而嫉妒。
忽驰骛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
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顑颔亦何伤。
掔木根以结茞兮，贯薜荔之落蕊。
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纚纚。
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
虽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
译文：
我曾培植了百余亩芬芳的兰花，
又栽种了百余亩的蕙草。
一陇陇植满了芳香的留夷与揭车，
间杂着杜衡与芳芷。
我希望他们能够茁壮成长枝繁叶茂，
愿众芳收割的季节早日来临。
他们大都枯萎凋谢但也不必悲伤，
可叹的是满园芳草竟成了荒芜和污秽。

        

众人都争着升官发财贪婪成性，
永远也没有满足的时候。
并且以小人之心猜度别人，
从而心中产生嫉妒。
急急地和这些小人们相互追逐，
这是我所不愿做的事情。
担心的是年龄一日日衰老，
而美好的名声还没有建立。
早上饮用木兰花上坠下的露珠，
晚上餐食秋菊中的落英。
只要内心真正美好专一，
即使长期饥饿又有何妨。
崛取木根把茞草栓上，
串起薜荔花落下的花蕊。
削直菌桂后再串上蕙英，
用香草编成的绳索又长又美。
我在效仿古代贤人的做法，
这并非世俗人眼中的服饰。
虽然不能和今世的人们志向一致，
但我愿继承前贤彭咸的遗风。

许继胜

原诗之四：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茞。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
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固时俗之工巧兮，偭规矩而改错。
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
忳郁邑余佗傺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
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
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
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译文：
长长叹息禁不住掩面痛哭，
哀怜人民的生活是多么的艰苦。
我虽然爱好修洁如骏马用僵、络约束自己，
但早晨束上晚上便被人摘去。
既责备我将蕙英佩戴在身，
又指责我采集了茞草。
但只要我内心善美，
纵然死上九回也不后悔。
怨恨楚王啊思虑茫然，
始终不肯体察我的衷肠。
众宫女也嫉妒我的蛾眉，
造出谣言说我放荡善淫。
固然是世俗人善于取巧，
违背了规矩而走邪路。
抛弃准绳而追随邪曲，
竞相苟合取容以作为法度。
忧郁烦闷，我多么不得志啊，
我孤独地忍受今生的困苦！
宁可突然死去魂魄离散，
我也不愿学这小人们的丑态！
王鸟不屑与凡鸟同群，
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哪有方和圆能够相合？
志向不同的人怎能够安然相处？
委屈心怀从而使志向受到压抑，
忍住忧伤除去污垢。
保持着清白愿为忠贞而死，
这本是前代圣人之所爱。
注：娥眉，指眉的形状非常好看，就像蚕娥的眉一样。

许继胜

原诗之五：
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
回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
步余马于兰皋兮，驰椒丘且焉止息。
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复修吾初服。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
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
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
忽反顾以游目兮，将往观乎四荒。
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
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
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
译文：
我后悔当初对前方的道路查看不清，
长久停留后准备返回。
调转我的车马再回到原来的路上，
现在行走的迷途还不算太远。
慢步行走和我的马儿在兰皋逍遥，
让它在长满椒树的山丘上驰骋并得以休息。
进谏不被接纳反而遭罪啊，
我将要退回重修旧时的衣裳。
用碧绿的荷叶裁成上衣，
收集洁白的莲花做成下裳。
没有人知道我的心志也就罢了，
只要我内心是真正的芬芳。
我要把帽子戴的高高，
我要把环佩挂的长长。
在芬芳和污垢混杂的环境下，
唯有我这光明的品质仍旧保持着没被污染。
忽然返回头环视周围，
站在荒远处放眼四望。
那众多的佩饰是多么美丽，
四处弥漫着醉人的芳香。
人们在生活中各有自己的爱好，
唯独我嗜好修洁以为常。
就是被杀戳肢解我也不会改变，
难道我的心是你们可以惩罚？
注：“集芙蓉以为裳”一句中的芙蓉意指的是荷花，不是木芙蓉。荷花，又称为“水芙蓉”，属于双子叶植物纲山龙眼目莲科莲属的一种植物。这里用以比喻屈原的高洁。

许继胜

原诗之六：
女嬃之婵媛兮，申申其詈予。
曰:“鲧婞直以亡身兮，终然夭乎羽之野。
汝何博謇而好修兮，纷独有此姱节？
薋菉葹以盈室兮，判独离而不服。
众不可户说兮，孰云察余之中情？
世并举而好朋兮，夫何茕独而不予听？”
译文：
姐姐女嬃深深的挂念我替我担忧，
她哽咽着责备我。
说：“大禹的父亲鲧就是因为太耿直而身亡，
终于在羽山野外送了性命。
你为何还要忠贞自爱讲究这美德，
要独自保守这美德的节操？
蒺藜、王刍、葈耳之类的恶草充满皇室，
你却与众不同以他们为耻。
众人不可能挨家挨户地去为你解说，
谁又能洞察我们这其中的衷情。
世人都在结朋营私阿谀奉承，
你为何独行而不听我的劝说？”

许继胜

原诗之七：
依前圣以节中兮，喟凭心而历兹。
济沅、湘以南征兮，就重华而敶词：
启《九辩》与《九歌》兮，夏康娱以自纵。
不顾难以图后兮，五子用失乎家衖。
羿淫游以佚畋兮，又好射夫封狐。
固乱流其鲜终兮，浞又贪夫厥家。
浇身被服强圉兮，纵欲而不忍。
日康娱而自忘兮，厥首用夫颠陨。
夏桀之常违兮，乃遂焉而逢殃。
后辛之菹醢兮，殷宗用而不长。
汤、禹俨而祗敬兮，周论道而莫差。
举贤才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
皇天无私阿兮，览民德焉错辅。
夫维圣哲以茂行兮，苟得用此下土。
瞻前而顾后兮，相观民之计极。
夫孰非义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
阽余身而危死兮，览余初其犹未悔。
不量凿而正枘兮，固前修以菹醢。
曾歔欷余郁邑兮，哀朕时之不当。
揽茹蕙以掩涕兮，沾余襟之浪浪。
译文：
依据前代圣贤的准则来衡量自己，
长叹息自己的遭遇心中充满悲愤。
渡过沅水、湘水后再向南行，
向着重华倾诉心中的衷情：
夏启从天上偷盗了《九辩》和《九歌》，
夏康便安逸享乐放纵自己。
不顾及国家危难不为以后打算，
兄弟五人宫中挑起内乱丧尽了仁义。
后羿乐于淫、游和打猎，
又喜欢到山野去射杀大狐。
本来淫乱之徒就很少能有善终，
寒浞又将他妻子霸占家里。
浇身强力壮横行霸道，
放纵淫欲而不止。
每日里安逸玩乐得意忘形，
为此也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夏桀王也常常违背正道，
遂后便遇上祸殃自取灭亡。
汤和禹谨严而又警戒，
周王的伦理和道德也没有差错。
举用贤臣并启用能者，
遵守准绳而没有偏差。
上天没有私心，
认清了有德的人才给予帮助。
只有那圣哲之人才有茂盛美好的德行，
才会拥有这天下乐土。
我已察看了前史又观察后世，
对人们的未来考虑详明。
哪有不义之人可以信用，
哪有不善之人可被人服从？
我纵然是身临绝境而丧掉性命，
回顾自己的初衷也绝无悔情。
不问凿孔的方圆而只求正枘，
只因此前世贤人被暴君剁成了肉酱。
我久久地叹息着哀泣不止，
哀叹我的生不逢时。
拿起柔软的蕙草擦拭泪涕，
滚热的泪水还是沾湿我的衣裳。

许继胜

原诗之八：
跪敷衽以陈辞兮，耿吾既得此中正。
驷玉虬以桀鹥兮，溘埃风余上征。
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乎县圃。
欲少留此灵琐兮，日忽忽其将暮。
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
路曼曼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饮余马于咸池兮，总余辔乎扶桑。
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遥以相羊。
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
鸾皇为余先戒兮，雷师告余以未具。
吾令凤鸟飞腾兮，继之以日夜。
飘风屯其相离兮，帅云霓而来御。
纷总总其离合兮，斑陆离其上下。
吾令帝阍开关兮，倚阊阖而望予。
时暧暧其将罢兮，结幽兰而延伫。
世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

译文：
跪在地上把衣服的前襟铺开我倾诉了衷情，

我得到正确做人之道心中更加明亮。

以龙为马并乘凤为车，

驾着有尘埃的长风向天上飞行。

早晨启程于苍梧之野，

晚上便抵达昆仑山的县圃。

我想在这神灵的地方逗留片刻，

无奈时间匆匆眼看已近日暮。

我命令羲和控制住太阳车的速度，

远望崦嵫山不要迫近那日落之处。

飞行的路漫长而又遥远，

我要到天上地下寻求真理的灵感。

让我的龙马在咸池边饮水，

系上我的乘凤在扶桑下休息。

折一支若木的枝条儿来拂拭太阳，

暂时在这里逍遥嬉戏。

让月神望舒在前面开路，

风神飞廉在后面奔走追随。

鸾鸟凤凰为我负责警戒，

但雷神告诉我他还未做好启程的准备。

我命令乘坐的凤凰鸟儿展翅飞腾，

日夜不停地在天空飞翔。

飘风猛烈地翻转附聚，

率领着彩云和虹霓来迎接我。

云霓们有时簇拥有时在风中飘散不定，

五光十色、变化多端在我的上下翻动。

我命令天帝的守卫打开大门，

他却只是倚着天门冷冷地看我。

日光逐渐昏暗一天马上就要尽了，

我只得手持幽兰在天帝门前徘徊。

天上的世界也是这样善恶不分啊，

喜欢嫉妒美好而将其遮掩。

许继胜

原诗之九：
朝吾将济于白水兮，登阆风而绁马。
忽反顾以流涕兮，哀高丘之无女。
溘吾游此春宫兮，折琼枝以继佩。
及荣华之未落兮，相下女之可诒。
吾令丰隆乘云兮，求宓妃之所在。
解佩纕以结言兮，吾令蹇修以为理。
纷总总其离合兮，忽纬繣其难迁。
夕归次于穷石兮，朝濯发乎洧盘。
保厥美以骄傲兮，日康娱以淫游。
虽信美而无礼兮，来违弃而改求。
览相观于四极兮，周流乎天余乃下。
望瑶台之偃蹇兮，见有娀之佚女。
吾令鸩为媒兮，鸩告余以不好。
雄鸠之鸣逝兮，余犹恶其佻巧。
心犹豫而狐疑兮，欲自适而不可。
凤皇既受诒兮，恐高辛之先我。
欲远集而无所止兮，聊浮游以逍遥。
及少康之未家兮，留有虞之二姚。
理弱而媒拙兮，恐导言之不固。
世溷浊而嫉贤兮，好蔽美而称恶。
闺中既以邃远兮，哲王又不寤。
怀朕情而不发兮，余焉能忍而与此终古？
译文：
早晨我将要渡过白水，
登上阆风山系住龙马。
忽然我回转身泪流满面，
哀叹高丘中也没有美女。
匆忙间我又游至春宫门前，
折了支琼枝系在佩饰上面。
趁着这美丽的花儿还没有凋落，
相一个美女把它献上。
我命令丰隆神驾着祥云，
为我寻找宓妃的住所。
解下佩带写上信言，
我命令蹇修代我向她求婚。
宓妃的侍从们忽聚忽散庞大众多，
她已答应却性情乖戾又改变。
晚归时每次都要到穷石过夜，
早晨又在洧盘将乌发洗净。
她仗着自己的美貌骄傲不逊，
整日里玩乐和淫游。
虽然是貌美但没有礼法，
我只能违弃她改追他人。
在天上我观遍了四荒八级，
漫游完天堂我又回到下界。
我望见一座巍峨的瑶台，
有娀氏美丽的女儿就住在里面。
我命令鸩鸟前去做媒，
鸩鸟却骗我说她长的不好。
雄鸩也鸣叫着飞翔远去，
我厌恶他们的轻佻多语而不实。
我心里犹豫着有点疑惑，
想要亲自前去又觉不妥。
凤凰已受人委托将聘礼送去，
恐怕高辛氏已快过我。
我欲远去却没有定所，
只好是漂浮游荡暂且逍遥。
趁着少康还没有成家，
要赶快留下虞的两位娇女。
但是提媒人理弱而又嘴拙，
恐怕他的传话也并不准。
人世间嫉妒贤才混浊一团，
专喜欢隐人之善而扬人之恶。
闺中的美人儿既然都远离了我，
而你聪明的国君又不肯醒悟。
可叹我忠贞之心竟无处可诉，
我怎能在这环境下一直到老忍受着生活？

许继胜

原诗之十：

索琼茅以筳篿兮，命灵氛为余占之。
曰：「两美其必合兮，孰信修而慕之？
思九州之博大兮，岂惟是其有女？」
曰：「勉远逝而无狐疑兮，孰求美而释女？
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宇？」
世幽昧以昡曜兮，孰云察余之善恶？
民好恶其不同兮，惟此党人其独异！
户服艾以盈要兮，谓幽兰其不可佩。
览察草木其犹未得兮，岂珵美之能当？
苏粪壤以充祎兮，谓申椒其不芳。
译文：
寻来灵草和细竹，
命令灵氛来为我占卦，
灵氛说：“美男美女本是天作之合，
但谁又因你高洁而爱慕？
你想九州是如此广阔，
难道只有这里才有美女？”
又说：“努力地去远方别再迟疑，
哪一位追求美的女子能忍心抛下你？
什么地方没有芳草，
你何苦老是记挂故乡？
这世界黑暗混乱又迷惑，
谁又能洞察我们的善恶？
人们的好恶不尽相同，
但这帮结党营私的小人才真叫出众。
他们把臭蒿缠满腰间，
却说幽香的兰草不能佩带。
看他们连草木香臭都分不清，
那里还谈上能识美玉。
他们用粪土塞满香囊，
却说申椒一点儿也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