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羊骨咒的《亡命者》
周 塬
亡命者
作者 羊骨咒
我说
这正是拍水走船的好时候
亡命江湖的人,不可醉倒于路边
你见过死者凶恶的脸
谋杀者
我佩服你如此镇定,无畏,比月亮还要轮廓分明
那一天,你匆匆离开
藏身怀中的短刀由生铁打就
有一类神族的人
他们日行千里,而你脚步踉跄
你甚至挤不开岸边的众人
岸边的众人,无非是种地,捕鱼,贩卖私货
你心里埋藏着三千里的大漠
那里的风鞭打囚犯,阻止逃亡,只吹得布衣猎猎作响
你岂能跟他们一般见识
那一刀,如此悲伤,冰凉
在北半球,城市的角落,转瞬即逝,花谢花落
比爱情和仇恨更短
比来去如风的侠客更是笨拙许多
他们总是在夜晚出现,手把手教你冷酷,神功和道义
那一刀,孤独得犹如散场的剧院
你果然没有神族的血统,那一刀便用尽了力气
你穿行了五千年,你穿行了三千里
那一刻
肉体残忍地裂开
却全然没有想象的快感
假如一个人在影院看一个无声的大片。血腥的场面之后,一个逃亡的人,在荒漠中,在尘嚣里,他身怀短剑;悲壮的亡命人,脚步踉跄,在命运里逃亡.....道光闪过,谋杀者凶恶的脸,风沙大漠,布衣烈烈吹动的囚犯,如影夜行的侠客......镜头随着场景闪现。但这只是一幕电影,无声的电影,诗人用恰似悲壮苍凉的语调作着解说,告诉你亡命人此时的内心。
这是故事的一个断面,是故事之后一次倾情,是诗人呈现了亡命人的内心世界,是与谋杀者一次对决的臆想,也是对现实生活中一个命运倾向之后可能的预谋———将在“那一刻/肉体残忍地裂开/却全然没有想象的快感”里,瞬间寂灭。
这首诗味道就在于场景的虚构和片段的省略和跳跃。用语言模拟电影镜头捕捉虚拟和神秘的气氛,“蒙太奇”似的把人物交错在不同场景里,给人扑朔迷离的感觉。
在神秘苍凉和悲壮的气氛里,隐藏着诗歌的主题。不是含蓄是刻意的隐匿,是对亡命人命运的思索。是对诗中“那一刀”价值的遮蔽。
诗人由对亡命者的劝慰入手,也由衷地欣赏亡命人,“你见过死者凶恶的脸/谋杀者/我佩服你如此镇定,无畏,比月亮还要轮廓分明”。用生铁打成的短刀,意用生铁的冷而见悲凉和决绝。
亡命人不是身怀奇能的人,既不能像神族人那样日行千里,也不能像“岸边人”那样放肆地拥挤与争抢。“心里埋藏着三千大漠”那里的囚犯临风而立,布衣在风鞭里烈烈作响。即使是亡命无边大漠,被风沙囚禁,在凛冽风中慷慨悲歌,又怎能与“岸上那些为生存而济济的俗世之人“一般见识”。
诗中突兀地写道“那一刀”“如此的悲伤,冰凉”,对应诗中亡命的人和生铁打就的短刀,似乎回忆一个现场,也是亡命人奔逃的原因;结合“死者凶恶的脸”,几乎可以确认诗有具体所指。是什么样的情形,才会让“那一刀”如此的悲伤和冰凉呢?有悲而又决绝般的不在有血的温度。是因为那死者凶恶的本相,是悲壮的杀戮以制恶以杀止谋杀吗?可是这一刀,只是短暂一个事件,比“爱情和仇恨”更短,在北半球一个城市的角落里,瞬间就没了声息。
诗绪直接跳跃到“侠客”。亡命者不是侠客,没有侠客娴熟的刀法,也没有侠客骨子里的精神,不仅没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义无反顾,也没有“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的雄心壮怀,他只是用“悲伤冰凉”的一刀,换来一个城市里花开花落一瞬间的记忆和苍凉如漠的亡命。
那些侠客,总是夜晚来临,带给亡命者的是侠义的精神是道义是如何冷酷地面对“谋杀”和“凶恶”。亡命者用笨拙的刀,践行了道义和侠客的精神,但“那一刀”多么地无助和苍凉,“孤独的像散场的剧院”,“你果然没有神族的血统,那一刀用尽了力气”。这里的神族,是比侠客更具有力量的代称。亡命者只是一个血肉之躯,“那一刀”也注定带给他亡命的命运!
诗中第二节写到“你心中埋藏着三千里的大漠”,在诗的最后诗人写到“你穿行了五千年,穿行了三千里”,时间的漫长,时空的转移,只能是一种精神的流传,是诗中所谓侠客带给亡命者的道义武功和对谋杀凶残本性的认识。诗歌里影射着一些东西,当亡命者践行的结局尽管“肉体残忍地裂开/却全然没有想象的快感”,这就是那一刀的悲凉所在!
这首诗尽可以看到所指的事件。诗中影射着一种较量的成败,亡命者的亡命和悲凉,就是侠客的失败和悲凉,尽管五千年三千里的穿行并不会止息,崇尚侠义和道义的精神不会消亡,诗歌里依然弥漫着浓浓的悲凉气息。
我们把它当作一个大片来欣赏,是从诗歌语言艺术的角度来摸索诗歌的情感和意蕴。
诗歌成功的运用了形象的塑造,场景的铺设,营造出颇有悲壮苍凉气息的氛围,把读者带入情形之中,在故事片段的闪挪和追溯里,形成场景与时空的交错,从神秘里感受事件和情感的脉络。而作者身在其外,静静地调兵布阵,展现了语言的魅力。诗中“生铁打就的短刀”“日行千里的神族”“夜间来往的侠客”“三千里的大漠”“烈烈声响的布衣”“死者凶恶的脸”这些组合的意象,让亡命者有了凸显的背景和情形;“醉倒于路边”“镇定如月亮明晰的轮廓”“身怀短刀”“在岸上的人群”和“如散场的剧院”都成功地具象了亡命者及他内心的情感;用“踉跄的脚步”“花开花落的瞬间”“爱情与仇恨的短暂”反衬着亡命者的笨拙和对事件缺少通透认知对“那一刀”缺少足够远见的情形。也就形成了这首诗所抒发情感的悲凉基调。
诗歌不是新闻和历史,只是诗人情感的表现,按图索骥或者附会具体的事实不是根本的阅读目的。当然诗歌会有相应的形成背景,有情感生发的理由,从诗歌情感的角度上不存在是非的依据。我不欣赏,如此这样的诗会被认为什么“反动”之类的妄断。
“所谓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谈这首诗,只是个见,难免臆会,不当之处敬请诗友和作者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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