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散歌·散文诗体小说（连载）】雨过青山

杨雨田

谢谢心蝶！谢谢朋友赏识！虽是中秋，出门回来，实在太忙......酝酿下我将继续......

杨雨田

                                                10
        满镇低矮的房屋的摩肩接踵的臃肿。唐老师家街面房子的后面的更矮的屋子里。我没能入睡。有月辉方方的落在床前。
       胡凤萍不是个书呆子。这我敢肯定。一定是那打击和嫉妒她的人们传下的风言风语。
       人言可畏；口水都能淹死人。——在这样环境里生存，是要些勇气的。“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若不是她有着手风琴的情绪发泄，而或那几分淡然而倔强的怀情，几分清醒的自我认知，几分心灵的自我和谐，其精神很显然地经受不了的倒了下去。
       胡凤萍是美丽的，牡丹的丰腴，杨柳的窈窕，兰花的清香，荷花的高雅。心里喜欢的有些异样；好像维纳斯就在身边，蒙拉丽莎的微笑就在枕前，直接地诱人欲吻，直接的性的冲动......乡村老百姓开玩笑时候说的“人到十八九，不论猪和狗”——虽有人畜并同的庸俗，似乎是真真然的事儿。
       男人爱漂亮，女人爱潇洒。男人爱温柔，女人爱才华。我也不知道这些话对不对。反正见了漂亮的女人，想必其他的男人也如我样的喜欢。乡村里的老百姓说“牛X舔，人X脸”——那脸就涉及到漂亮不漂亮；当然这话里还有一层意思是关涉道脸面的问题。不要脸，那确然是被人唾弃了的。就即便女人不那么漂亮，只要女人一煽情，想必男人也喜欢的不得了的。这似乎是男人的本性，特别是那些孤独了的男人。
      我不孤独。我正在高兴的学习路上。
      人们初次见面时爱在长相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就爱在了心灵上。要不，好些男人在年轻美人面前却离了婚，而去慰籍在一个老妇人的怀里？
      ——因为长相这张标签，必定不是真实的面纱。标签终究是要陈旧的，那标签下的货物的实在才是见得风雨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好些以为自己“头大要当官”，一表人才，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己的身躯的魁梧，殊不知“人大无用，山大无柴”，是石漠化了的山的巍峨，实际一片荒凉的沉寂。几许人又相信面相，便也对之畏惧三分，在其面前先低矮的心虚了去。好些人以为自己“脚大要当蛮”，于是任其命运的摆布，真就“当蛮”去的了。唯有那些敢于“认识你自己”的人，不管在什么相面的前面，只要相互接纳，就友好着扬起人生勇敢前进的风帆；就被歧视的忽略，也自然勇敢地撑起一片蓝天......
        我醉在了胡凤萍的标签里么？一见钟情了？
        ——“买牛要买叉角牯，看媳妇要看老丈母。”不要年轻时候像朵花，老来象朵牛屎粑；年轻时候象观音，老来就像是猴精。......
       不！我爱胡凤萍是真，但不是恋爱。我的玉兰......

杨雨田

                                 11
       很久没有见我的父亲了。
      ……一路上所见山川景物，与从前没有两样，路道两旁，不是山高，就是原阔；不是树木，便是野草。谷子进了家，谷草上了树，剩下不多的几块未砍的包谷草，在风中呼拉着。惹眼的枫树火红的叶，诱人的柿树金色的子。绿蓑红减、寒山瘦水、草枯花残……
      每当走过一个村又另一个村子时，那村边路人易见的地方，人们成群在一起，运用原始的劳动方式：毛绳毛杠，钢杆大锤，肩挑背驼，切垒石干以营造梯田梯土，其场面很为热闹，却乃大兵团战斗的壮观——也却然暗示了我们民族的凝聚力，生存力，也许这将是脱贫腾飞的希冀？
       ——那一层层的悠古梯田不就是我们民族一代一代这样地开凿出来的么？让人惊叹啊！
       ——然而对这，我却又不那么的欣赏。因为，即便轰轰烈烈，也还是那损筋伤骨的原始的劳动方式；其又都劳动在路边，怀疑以示表面工作者的邀功请赏的牌子，丝毫没有减轻躬耕者的痛苦——
       亲爱的，你看那两个风风火火的小伙子，光着上身，肩扛一砣大毛石，杠子压在肩上，肩上肌肉下陷，出现明显的粗弧线，汗水顺着背脊往下流，把裤腰都透湿了，他俩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前一步一步走去，两脚微颤着。那一位不知是谁家的嫂子，幼儿背在背上（很可能孩子肚子饿了，啼哭不停；也可能是放孩子喂奶，怕队长扣工分而任随孩子叫唤吧？也可能是阳光太强烈，孩子受不了而哭啼吧？也可能孩子刚才张口……），一跟扁担横在肩上，扁担两端都吊了个大撮箕，箕里装着满满的石块，石块重量一定不轻，那扁担都已成了弯月了。这时，她摇了摇头（大慨是汗珠滚进眼里了），又挑着石头步沉着向前走去……
       太阳美丽的余晖。
       我到家了。父亲出门干活还未回来。我将帮父亲干些什么呢？进家吧？挑水吧？喂猪吧？门都被父亲紧锁着。我无所适从，只好把小狗亲热起来，它耷拉着耳朵，舌头一伸一伸，如此亲热友好。父亲还未回家，我心里好大的不舒服，什么皇工活儿，劳动一天总得要吃饭休息；月亮都老高了……
       牛孤零零地躺在圈里吃着我丢给它的草，猪可怜地叫唤着向我求食。唉！无精打采的我啊 ！
       父亲疲惫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庭院边，我喜出望外地飞了上去叫了一声“爸爸！”接着汩水不知是酸还是甜的浸透了我的双眼。
       “帮爸爸烧饭，好吗？——拿钥匙去。让爸爸休息一下。”
        我从父亲手里接过钥匙，飞快地开门，飞快地刷锅，飞快地升火，飞快地……
        60多岁的父亲确实劳累了。这样环境，这样家庭的农家生活，只有亲身体会亲眼目睹才知道这其中的辛酸啊！哪里象逛公园游夜市回来的情侣们。父亲坐在凳子上，背靠着墙壁——熟睡了。
       不知怎么了？我脆弱的情感触动了。面对古老的灶门，呆望着呼呼燃烧的灶火，泪珠一串一串地往下落……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亲爱的友人哟。天下的人，不都是这样的吧。

杨雨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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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雨田

                                           12
       月亮从岩头山上升了起来。幽光洒满山村的夜晚。远山的静谧的朦胧，远山的波涛凝固的翻卷。
       月光落进了我的窗前，桌前，伴随着一盏煤油灯的孤魂。
       父亲是睡熟了去的。
       我在孤灯下烦乱的思绪。又似乎思绪的清晰。——那古老灶门腾腾着燃烧的火焰，映红了我流淌的清泪......
       一切轻悄悄的没有声响。听得见自己的心跳，表明我还是一个鲜活的生物的存在。不！我是一个活着的死了的生物。
       ——我的心跳只有自己知道，流过我血液的感情的香味也许自己也没有嗅出来。
       白天，看着人们成群结队的劳作，似乎看到了人类合作的伟大。然而看着父亲那疲惫的身影的可怜，似乎又感觉到人类分离的悲凉。
       里屋的父亲明早上不起来跟随太阳，肯定孤独地死去；连我也荒唐可笑的不知道。
       外屋的我此时感觉了自我生命的存在。父亲和这里的乡亲们，能感觉到我生命的存在么？因为他们各自休息了去，各自进入梦乡，各自打上鼾声......没有人能走进他们的梦里，没有人能够知道他们鼾声的甜蜜或是苦涩......
       我孤独着自己。我想与人交流。人在那里？交流的最终还是自己。
       ——自己的游魂弥漫在小屋；也飞出小屋，飞的很远很远。但还是一个活着的死灵魂。
       父亲熟睡了。身边没有一个笑声，也没有一颗眼泪。想必玉兰，也熟睡了去的。
       亲爱的，你说，没有了人与人的关照，没有彼此的相依，没有你我的陪伴，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难道这世界上的人们，都是如我一样的活着的枯骨？

杨雨田

                                         13
      烈日悬空，火辣辣的。天空有一只山鹰，几片白云……
      我和胡凤萍漫步在这伸向远方的公路上。我们要去我中学时代的同学家里。
      我们一边走，一边漫无边际地交谈。她很丰富。谈什么进行曲、抒情曲、小夜曲、摇篮曲、圆舞曲……西班牙斗牛士、法兰西马塞曲……从中我知道了许多新鲜的东西。她好象从来也没有经历过痛苦似的，象一只自由自在的山鸟，天地间的山川草木都属于自己的了。
      一丝忧郁期盼、节奏悠缓的二胡曲子飘进我们的耳畔。我说：“在家——是他——这是他的胡琴声！”
      琴声里，我们走进了同学家的院坝，上了阶檐，进了厢房，到了同学的寝室门边——
      此时的他眼望着窗外，依旧聚精会神地拉他的琴，看来，同学的到来他心不在焉呢。他运弓，多么有力。那身姿随着曲子的流动而不时把窗外的眼神收回来。头还随着两手节奏的摆动。他专注，忘记了世界上的一切，全身心进入了曲子的意境，似乎那前面有着千百万凝视着他倾听他演奏的观众……他终于拉完了一曲，沉思地望着窗外的天空。天空中飞度的云儿……
       “《病中吟》先生——”我提醒的口吻叫到。
       他惊转过来，道：“天了，彰斈、凤萍——仙风啊！——坐！快坐！——我冲茶去。”
       没等我们坐下，他就下楼去了。
       他是一位在知识海洋中遨游的人。你看，亲爱的，他那书架上的书……书桌上正摆着一部正在看阅的《静静的顿河》呢；那板壁上帖着一幅他的水墨画：鸟云半遮着孤舟；月下的山村蒙蒙胧胧；村边的池塘深沉幽邃；池边的山峰倒映在池里，加上那微颤中的月影，模模糊糊……
       他来了，一边把香茶递在我们面前，一边苦笑着说：“彰斈，为何不把提琴带来呢？这二胡演奏刘天华，如泣如诉，苦闷彷徨，虽有一线光明，但总觉低沉，换成提琴，效果会明朗些，精神些。”
        “你的话真有意思。”胡凤萍说。
        “杨城啊，”我说，“我看你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野心，人没有野心行吗？但决不是阴心，嫉心、害人之心。没有野心，哪来我父亲的藏书？没有野心，掉落的苹果中会有万有引力定律，哥白尼会撰《天体运行》？工业革命，巴黎公社、冬宫炮声、八一红旗……不都是野心，铁托、戴高乐、华盛顿……不都有野心！自然也是宽心、舒心、良心，抚慰天下之心……”杨城说得激昂，似乎在用强有力的逻辑推论什么。
      人心是什么东西？亲爱的，是本能的趋利避害？是惨红的肮脏的血源体？是要得天下宁，拔掉眼中钉的强盗逻辑？是人不为己的鬼魂？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人类的载体？

杨雨田

                                                          14
      亲爱的，我在这里，每天都追赶着美的事物，每天都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每天都吮吸着新鲜的果汁……
      不上高山，不知平地。不下江海，不明平静。我真正地领会了老杜“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下”的意韵所在，虽然我离山顶还那么的遥远。
       可以说，这里是我人生中的一次大飞跃——从“小我”跳进了“大我”的圈子。那时的懵懂，那时的蒙昧，那时的视野，那时的境界，都没有象今天这样清明、清朗。人生的露滴能反应太阳的光辉，但却是在默默中悄无声息中隐匿了去的；诗人来了，给露滴插上了美丽的飞翔的翅膀，于是有了泪水的晶莹，于是爱人，于是活在了有情人的心理。人生的露滴滑进了溪塘，流进了江河，去到了海洋，形成了冲击力——人们看到的是溪塘、江河、海洋，于是依然在默默中悄无声息里隐匿了去；诗人来了，拾取了一朵浪花，不，拾取了浪花飞落的一滴水珠，在美丽的忧伤忧伤的美丽中，歌唱着赞誉着，去于远远的淡淡的模糊了的身影......
       ——历史如不刻薄，于是跟着歌唱跟着赞誉。于是，露滴和海洋他们都入了词典。
       ——诗人也于是笑了。

杨雨田

                                    15
        我独自坐在书桌前。
        ......把解放鞋递给可爱的父亲。父亲很高兴的一笑。我知道那笑里的得意——他的儿子懂事了许多......——于是，父亲有了新的小船，父亲的帆也更为轻飘的了。尽管船载依旧那么沉重；除非等到我结了婚，证明了他的的所谓任务的完成的周缘结果；而或抱起了孙子，笑在美丽的夕阳上......
      ......我轻脚轻手走进了玉兰家的厢房。她躺在床上，有些个假寐的情形。那高高凸起的圆润的乳峰，是我神魂颠倒的地方。我真想扑上去一口咬了她。我想造次。我怎么敢造次？没规矩！小心耳光！——她不至于会这样，但很难说......何必把美好弄的难堪，“强扭的瓜不甜”。除非她真的“摇起了尾巴”......她是有教养的姑娘；有教养的姑娘是不会随意苟且的。“床上的婆娘，床下的君子”——她还不是婆娘，就怎么能够“床上”？还是“君子”为好......
      我终于坐在了她的床边，把花格子的红方巾盖在了她的脸上。——她一惊从床上翘了起来，一看是我。
      “鬼人！你吓死我了——”
      “什么贵人？给你带来我们结婚的红盖头.....”
      “啊——方巾哦。啥子红盖头？”
      她一骨碌下了床，还打着光脚板，把方巾真包在了头上，而或在下颔颈部打了个花结。脸上泛起红晕。
      “好看么？”
      “好看！”
       ——我在书桌前这样回想。自己不禁“呵呵”笑了起来。

快乐嘉丽

鸟云半遮着孤舟；月下的山村蒙蒙胧胧；村边的池塘深沉幽邃；池边的山峰倒映在池里，加上那微颤中的月影，模模糊糊……
细腻的刻画，学习欣赏大作。

杨雨田

谢谢嘉丽！谢谢你的点评！孤独里传来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