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一位年轻人,早我就引他为老师了。 他现在新西兰定居,专门写诗呢! 朋友——我哪有“导”年轻人的能力呢,只能向他们学习。 素面朝天的新貌——百年新诗百首选读[16] 作者:山城子 选: 《相声专场(第一部分)》 /阿吾 “经一个女人介绍 出来两个男人 一个个儿高 一个个儿矮 个儿矮的白又胖 个儿高的黑且瘦 第一句话是瘦子说的 第二句话是胖子说的 胖子话少 瘦子话多 瘦子奚落胖子 观众哄堂大笑 胖子用嘴鼻伴奏 瘦子边唱歌边跳舞 瘦子舞成了武打 伴奏跑调到霍元甲 响起不同频率的声音 两个人弯腰成一般高 胖子斜视瘦子一眼 瘦子带胖子向左侧退下” 阿吾:
当代著名诗人,思想者。1965年1月生于重庆,原名戴钢。 1985年7月毕业于北京大学地理系,获理学士学位。1988年7月毕业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哲学系,获哲学硕士学位。1988年至1994年,先后在《光明日报》文艺部、《中国电子报》专栏部、中国电子报社深圳记者站从事采编工作。1994年至2005年在TCL集团公司从事经营管理工作。 1986年6月在《诗刊》首次推出的“大学生诗座”头条发表处女作《看我中国》《元宵夜随想》《四维感受》,同年8月出席《诗刊》第六届“青春诗会”,发表《写写东方》。 1987年开始倡导并实践“不变形诗”,其“不变形”式的修辞手法,是1980年代中期对“朦胧诗”最深刻的挑战之一,对新诗的写作走向产生较大影响。阿吾早年的代表诗作还有《相声专场》《对一个物体的描述》《出去》《三个一样的杯子》《苦难十四行》《地铁》《苍凉期》等,部分被翻译成英、法、德、西班牙语介绍到国外。2001年人民教育出版社新版中学语文教材选入《相声专场》。1980年代中期发表的社会评论、哲学论文、文艺批评论文等也曾有相当影响。 2005年下半年,阿吾重新潜心于文学、哲学,“阿吾归来”成为引人注目的诗歌现象。2007年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写作二十五年来的首部诗集《足以安慰曾经的沧桑》、重庆出版社出版哲学随笔《角度陷阱与人生误区》。阿吾近年的代表作有《我们一家都生在河边》《走吧》《一九八四年的夏天来了》《有一朵云感动我》《写作的姿势与生存的方法》《回新西兰的路上》《一生写一个情字》《一年三百六十五句》《向黑暗扔一块石头》《此路不通》《长诗》等。 读: 诗一起笔就特殊于中国诗坛而独树一帜。这是一帜革新了的素面朝天的诗歌语言,因而也革新了诗歌样式的旗帜。就像国画家弃了色彩,如郑板桥专事墨竹一样浓淡韵致,亦如美术中突然茁壮出一支“剪影”族,凸显着单色侧面,眼睫毛鼻头和抿着嘴唇的朴实。何以有这样的阅读效果,仿佛丽丽的晴天被暗色眼镜收视呢? 报幕员不说报幕员,而说“一个女人”;掌声与喝彩声不说掌声与喝彩声,而说“不同频率的声音”。诗人是把语言恢复到原始态势,而绕开当代新概念的繁杂与缤纷。这在阿吾所有诗歌中都很大量。例如“该物体产于四川/ 八一年起归北京保管”(《对一个物体的描述》)说的是他生于四川而到北大读书;人不说人,自己不说自己,而是上找应归属比较适合的大概念 他寻到“物体”就适可而止,还没有上升到“物质”这个总的概念(毕竟还要照顾到语言的明白简炼)。又如“我现在在听一种声音/ 在此之前/ 我在看一些文字”(《听一种声音》)听音乐不说听音乐,说听“声音”,看书不说看书,说看“文字”。这种语言方式,事实上是扩展了借代修辞格,借“声音”代“音乐”,是用大概念代替小概念;以“文字”代“书”则是用内容代替形式 目的就是要语言呈现一种原始态势,呈现素面朝天的单色。所以态势要到原始,则是为了 造成一种纯客观的诗歌样式,所以我们可以称阿吾的诗为“客观诗”。后来诗界常说使用“大词”,原来这个阿吾就是发明(至少是大量使用,并形成风格的)使用大词的人。 发明大词还只是他风格的一部分。他的原始语态是摒弃形容修饰,摒弃浓颜重彩,摒弃艳词丽句,从而造成诗文本的单色幽默与矜持。在他的诗集里要想找个“缤纷、绚丽、粗犷、磅礴”,或如“超女”“靓妹”身上找个虱子。阿吾集子的序言泄漏了他们几个当初的诗歌理念有“两反”——“反诗”和“反修辞”。“反诗”是反当时流行的各种诗歌样式,而创造这种独特的纯客观的文本样式。我宁愿看成这是一种创新的理念,而并非将人家都反掉,那也不大好实现的。能独树一帜而跻身诗林,已经就是成功了。“反修辞”实质是“反修饰”。“反修饰”为哪样说成“反修辞”呢?这是阿吾诗歌语言习惯使然。诚如前面所叙,他喜欢用大概念代替小概念,喜欢纯粹的消极修辞,而也不时地借助借代的积极手段,并非反修辞的,因为他的诗句,绝对没有修辞学意义上的错误与缺陷。 有评家说《相声专场》这样的诗“显得意蕴不够丰富”“缺少味之不尽的东西”(西渡语)。但,我觉得看诗的角度与标准不同,结论可能相反。既然人无完人,诗岂可以有完诗?但,人无完人,并不妨碍出名人、伟人;诗无完诗,也不妨碍出名诗、不朽的诗。其实一首诗的宗旨 可以是启迪这,也可以是启迪那的;可以启迪人生的思考,也可以启迪艺术思考。《相声专场》显然不是启迪人生的,也不是鞭挞社会的,就无从找到人生或社会的意蕴和余味。但这诗无疑是启迪艺术的,特别是启迪诗歌艺术的,因而,它的意蕴和余味在诗歌的语言和样式上。语言上的特殊就在于它的原始、客观、单色上。西渡先生称之为具有“陌生化”的效果, 陌生是什么?不就是新颖别致么? 网络时代了,网上结缘的事,就层出不穷了。说起来我与阿吾,虽没有面缘,却很有网缘与诗缘的。1987年我订阅《诗歌报》就与阿吾的《相声专场》撞个满怀。当时很像久居喧嚣的孩子,突然置身到山野的纯朴静谧,惊奇又兴奋——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干净美丽的去处呀?于是就盼着能读他更多,后来却一直空白着视野,而印象逐年过滤后反而越发强烈。因为这个“越发强烈”,我才把印象两次移进了网文。一是聊“诗的流派”(山城子聊诗-18),一是说“化陈出新”(山城子聊诗-33)。谁知这个时段阿吾正回国探亲会友,而搜索引擎就促成了这段缘份,他电子邮件发到我的信箱让留下地址。他第一本诗集《足以安慰曾经的沧桑》 (湖南文艺出版社2007年3月第1版)就越过山山水水向我飞奔。这是我又有机会学习和研读他的《相声专场》及更多的素面朝天的诗文本了。 我得感谢阿吾这样心系一个陌生的读者,从大城市把签了名的诗集远寄到山沟沟,为了了却一个20年前心愿着的诗爱者。这如何不令人感动呢?正值深秋,意象里我还是向着遥远的新西兰的晚春方向祝福,祝福重回华文诗坛的阿吾——现在的戴大魏先生,诗集一本接一本地……嘿嘿,印出来。 2012-10-24于平坝夏云镇 |